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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最后一次主持活动(中)侧台的望与诗里的劝

侧台的白墙爬着几缕青藤,叶尖垂着晨露,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银粉盒。一尘靠在斑驳的木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柱身的裂纹——那是去年暴雨冲蚀出的痕迹,被他用桐油仔细抹过,此刻摸着还带着点温润的光。

台上的盲童们排着队,小手搭在前边人的肩上,像一串刚串起的风铃。领头的小姑娘攥着盲文诗稿,指腹在圆点上飞快游走,忽然仰起脸笑了,辫梢的红绸带晃呀晃,“老师,这个‘吻’字,和妈妈每天睡前亲我额头的感觉一样呢。”

脆生生的童音撞在檐角,惊飞了两只麻雀。一尘的嘴角跟着扬起来,眼里的光比檐下的风铃还亮,只是脸色白得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连唇瓣都透着点透明感,像被晨露浸过的花瓣。

阿哲端着白瓷杯过来,水汽在杯口凝成细珠,顺着杯壁滑下来,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圆。“喝点水吧,润润喉。”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台上的诗声。

一尘轻轻摇头,目光没离开台上——穿蓝布衫的小男孩正读着自己写的诗,说“阳光是暖的,风是软的,老师的手是糙的,却能摸出诗的形状”。他忽然想起今早给孩子们分点心时,这个小男孩悄悄把最大的那块桂花糕塞给他,说“老师比桂花还香”。

老周拄着拐杖上台时,木杖敲在青石板上,“笃笃”声像在打节拍。他朝侧台瞥了一眼,目光在一尘发白的唇上停了停,像被针扎了似的,皱了皱眉。展开诗稿时,老人的手指有些抖,不是因为怯场,是心疼——他看见一尘的指节都攥白了,后背抵着柱子,像株被风压弯的芦苇,偏要硬挺着不折。

“春风踮着脚走,怕踩疼了刚冒头的草芽。”老周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质感,漫过每个人的耳朵,“溪水绕着石头流,不是软弱,是想把路走得长些,再长些。”

一尘的睫毛颤了颤,像蝶翼碰到了蛛网。他知道,老人说的不是春风溪水。上周他熬夜改诗稿,趴在桌上睡着了,是老周悄悄给盖了毯子,第二天诗稿上多了行批注:“好诗不怕晚,别跟自己较劲。”

“春风要慢慢吹,人才不会累;日子要慢慢过,花才不会谢。”老周读到这句时,特意放慢了语速,目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在一尘眼里,像递过来一杯温好的黄酒,绵厚的暖意在舌尖慢慢淌。

台上的盲童们跟着念起来,稚嫩的声音叠在一起,像撒了把星星在水里,荡起一圈圈光。一尘望着孩子们仰起的小脸,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们看不见光,却把日子过成了光的模样,而自己明明被这么多光围着,却总想着把自己燃成火炬,生怕哪一点亮不够暖。

他对着老周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眼底的湿意漫上来,像晨雾打湿了窗纸。木柱的裂纹硌着后背,倒让他清醒了些——原来劝人的话,不用苦口婆心,不用疾言厉色,就藏在“慢慢”两个字里,像老周诗里的春风,不疾不徐,却把暖意,吹进了最紧的褶皱里。

阿哲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把水杯塞到他手里,“再不喝,就凉成秋露了。”一尘接过,指尖触到杯壁的暖,忽然想起今早孩子们煮的姜茶,也是这么温温的,不烫嘴,却能把寒意一点点焐化。

台上的诗声还在继续,老周正教孩子们念最后一段:“花谢了有果,叶落了有根,日子啊,急什么,慢慢来才最稳。”一尘喝了口温水,暖意从喉咙滑下去,像有只温柔的手,轻轻托住了他一直紧绷着的心弦。

他想,等送完最后一个孩子,就去老周的茶铺坐会儿,听他讲年轻时在西湖边“慢慢”写诗的故事。有些路,原来真的不用跑着赶,就像这春风,吹得慢些,才能让每个角落,都闻到花开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