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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病房里的“诗灯”(下)监护仪旁的絮语与盼

晨光透过病房的纱帘,筛下一片细碎的金,落在监护仪的屏幕上,将那跳跃的绿线染成温柔的光。阿哲提着保温桶走进来时,正看见阳光吻在一尘的眉骨上,将他长而密的睫毛映出浅浅的影,像蝶翼停驻在晨光里。他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保温桶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嗒”的轻响,在这满室的“滴滴”声里,竟也显得格外妥帖。

“今天来得早,给你带了张老师熬的小米粥,她放了点南瓜,说甜丝丝的,你肯定爱喝。”阿哲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先拿起棉签,蘸了点温水,轻轻擦拭一尘的嘴唇。棉签触到那微凉的唇瓣时,他的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眼底的心疼混着晨光,漾出一层柔软的涟漪。

他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椅子的塑料面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笔记本,封面是他亲手糊的,贴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是诗歌会那天落在主持稿上的,他一直收着。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诗社的日常,字里行间都带着鲜活的气,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暖,都揉碎了讲给一尘听。

“今天李老师来电话了,”阿哲的声音不高,像春日的风拂过湖面,“说盲文诗集的新批次到了,她给孩子们分的时候,琳琳摸着诗集上你的名字,突然问‘陈老师什么时候来教我们写会发光的诗’。”他顿了顿,指尖在笔记本上“琳琳”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太阳,“我跟她说,陈老师在养精神呢,等他攒够了力气,就去给你们读诗,读得比春风还好听。”

监护仪的“滴滴”声依旧规律,却像是被这话语染了暖意,节奏里都透着点轻快。阿哲抬头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又继续说:“义卖会捐的钱,给山区学校买了新书架。王校长寄来照片了,我带来了,你看。”他从笔记本里抽出张照片,轻轻放在一尘能看见的地方。照片上,崭新的书架靠着土墙,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尘亲自挑选的儿童诗集,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落在书脊上,把“诗”字照得透亮。

“王校长说,孩子们现在下课就围着书架转,像小蜜蜂围着花。有个孩子说,要把最喜欢的诗抄下来,贴在铅笔盒里,这样写字的时候,就像有诗人在陪着他。”阿哲的指尖划过照片里孩子们的笑脸,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你看,你播的种,都在发芽呢。”

他拿起旁边的毛巾,浸了点温水,拧干后轻轻给一尘擦手。指尖触到那微凉的皮肤,能感觉到手背上细小的绒毛,像初生的草芽。擦到指尖时,他特意多停留了会儿,仿佛想把自己的暖,都传递过去。“地下室的旧台灯我擦干净了,”他一边擦一边说,“放在新的展示架上,就是诗社进门左手边那个,你记得吧?我还在旁边贴了你写的‘诗社从这里开始’,用相框框起来了。”

他想象着一尘听见这话的模样,嘴角肯定会微微扬起,眼里闪着怀念的光。“昨天有个新来的小姑娘,指着台灯问那是什么,我说那是诗社的星星,以前陈老师和我,就靠这颗星星照亮写诗的路。”阿哲的声音里带着点骄傲,像在炫耀什么宝贝,“她听得眼睛都亮了,说也要当那颗星星,给别人照路。”

阳光慢慢移到了一尘的手背上,把那截露在外面的手腕照得近乎透明。阿哲放下毛巾,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向日葵种子——就是一尘交给他的那半颗,他用个小小的锦囊装着,锦囊上绣着朵简单的向日葵。“你还记得吗?”他把锦囊放在一尘的掌心,让阳光透过锦囊照在种子上,“你说要带孩子们去种向日葵,种子我都留着呢,满满一小袋,颗颗都饱满得像藏着阳光。”

他拿起那颗种子,轻轻放在一尘的指尖,让两人的指尖隔着锦囊相触。“你看,种子还好好的,就像我们的约定,也好好的。”阿哲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又充满了期待,“等你醒了,我们就选个晴天,带着孩子们去诗社的院子里种。你挖坑,我放种,孩子们浇水,让它们顺着阳光往上长,长得比墙还高,开花的时候,满院子都是金黄的,像撒了一地的诗。”

监护仪的声音忽然变得平缓,那绿线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温柔地起伏着。就在这时,一尘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很细微,却清晰可辨,像是在回应那指尖的触碰。阿哲的心猛地一跳,像有颗小石子投进了静水,瞬间漾开层层涟漪。他赶紧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尘的脸颊,眼里亮着光,像藏了整片星空。

“一尘哥,你听见了对不对?”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却又小心翼翼,怕吓走这难得的回应,“你听见孩子们在等你了,听见诗社在等你了,对不对?”他轻轻握住一尘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再等等,我们都在等你回家。等你好了,我们还去地下室看看,还去老周的茶铺喝茶,还去给孩子们读诗……还有好多好多事,要一起做呢。”

窗外的海棠花还在开,粉白的花瓣被风一吹,簌簌落在窗台上,像撒了把温柔的雪。风里的香气顺着半开的窗户漫进病房,混着小米粥的甜香,混着阳光的暖,在空气里酿成了一种名叫“重逢”的味道。监护仪的声音依旧平缓,一尘的手指又轻轻动了动,这次更明显些,像是在轻轻回握。

阿哲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笑着用手背擦掉。他知道,等待或许还需要些时日,但这指尖的回应,这平缓的“滴滴”声,这漫进来的花香,都在悄悄说:快了,就快了。等春风再暖些,等海棠花再落些,等那颗向日葵种子在诗社的院子里冒出芽,那个爱写诗、爱孩子的一尘,就会回来了。

他拿起那本贴着海棠花瓣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今日,风暖,花香,指尖有回应。等待,是甜的。”阳光落在字迹上,把“甜”字照得透亮,像颗刚融化的糖,在纸页上慢慢晕开。病房里的时光,在这絮语与期盼里,变得温柔而绵长,像首未完的诗,正等着一个圆满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