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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秒,姜晚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

然而,预想中与冰冷地面的撞击并未传来。

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即将倾倒的身体。是那个一直站在陆少校身后的士兵。他叫王浩,入伍第三年,第一次执行这种“特级任务”,也是第一次离传说中的人物这么近。

怀里的女孩轻得像一片羽毛,身上还带着硝烟和汗水的味道。王浩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自己的长官,像是在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陆少校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目标近在咫尺,却因为这个意外的中断而暂停。他没有看姜晚苍白的脸,视线依旧死死地锁在那块老旧的手表上,仿佛那才是活物。

计划被打乱的烦躁,让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首长,她……”王浩抱着人,感觉自己的胳膊都有点僵硬了。

陆少校没有理他,而是朝旁边抬了抬下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医护兵,检查生命体征。”

命令一下,另一名士兵立刻提着一个银色金属手提箱快步上前。被拖到一旁的李卫国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红了,再次挣扎起来。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她需要的是休息,是医生!不是你们这些冷冰冰的机器!”

可惜,没人理会他的咆哮。

医护兵打开箱子,里面没有纱布和药水,而是一排排泛着金属光泽的精密仪器。他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扫描仪,对准了姜晚的身体。

“滴——”

扫描仪发出一声轻响,一道淡蓝色的光束从上到下扫过姜晚。

王浩只觉得怀里的人似乎动了一下,但随即又没了声息。

医护兵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抬头,又低头,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带着一丝惊疑不定转向陆少校。

“报告首长!”

“说。”

“目标生命体征极度衰弱,精神力严重透支,随时可能……但,”医护兵吞了口唾沫,似乎在组织语言,“但仪器同时在她身上检测到了第二股高频能量源,信号轨迹……无法识别,无法分析。根据定位,源头……就是她手腕上的这块表!”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卫国停止了挣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他从未在意的破手表。

而陆少校,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那不是惊讶,而是一种终于印证了猜想的锐利。

原来如此。

他不再迟疑,迈步上前,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仅仅是那块表。

“把人,和表,一起带回基地。”

陆少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列为‘天枢’级最高密级目标,通知一组,清空沿途所有路线。我亲自押送。”

“天枢”级!

王浩和医护兵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最高保密等级!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和她那块破手表,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浩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天枢”级炸弹。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他却感觉重逾千斤,压得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就把这传说中的最高密级目标给弄坏了。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来,滴到作战服的衣领里,冰凉一片。

“首长,她……她晕过去了。”王浩的声音有点发干,抱着人的胳膊僵得像两根铁棍。

陆少校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径直走到他面前。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没有在姜晚苍白的脸上停留哪怕一秒,而是像x光一样,从她了无生气的身体扫到那块破旧的手表上。他的神情不像在看一个昏厥的病人,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出现意外故障的精密仪器,评估着故障等级和后续处理方案。

“放平。”

两个字,不带任何温度。

王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找个干净柔软的地方。可这废弃的工厂里,除了冰冷的混凝土地,就是碎石和灰尘。

他这一犹豫,陆少校的眉头便不耐地蹙起,视线也终于从手表上移开,落在了王浩的脸上。

那眼神没什么情绪,却让王浩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什么叫“慈眉善目”的阎王爷。

“地上。”陆少校又吐出两个字。

“是!”

王浩不敢再耽搁,赶紧弯下腰,想把姜晚轻轻放下。可他常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做这种“轻柔”的动作时,显得格外笨拙滑稽。他先是单膝跪地,稳住重心,然后像拆弹专家一样,用一种极其缓慢又僵硬的姿势,一点点地,把姜晚平放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整个过程,他大气都不敢喘。

一旁的李卫国看得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被身后的士兵死死按住,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姜晚被放平后,那只戴着手表的手腕就这么摊在地上,格外显眼。

陆少校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探姜晚的鼻息,也没有检查她的伤口,而是缓缓蹲下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手上。

王浩以为他要去摘那块表。

然而,陆少校只是伸出两根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战术手套,轻轻捏住了姜晚的手腕,将那块表盘翻转向上。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盯着那块静止的表盘,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他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士兵心头一跳。

“医护兵。”

“到!”

“取活性抑制剂,b-7型。”

命令简洁,不带任何情绪。

士兵依言,小心地将姜晚平放在地上。工厂车间的水泥地,隔着薄薄的工装,透出刺骨的凉意。

被强行拖到一边的李卫国目眦欲裂。“你们!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快叫医生!快啊!”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却没有人理会。另外两名士兵像铁钳一样将他牢牢控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陆少校蹲下身。

他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目标明确得可怕。

他没有去探查姜晚的呼吸,也没有检查她的状况,而是直接伸出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再一次,抓向了她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手腕。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块老旧手表的瞬间。

姜晚的脑海深处,被无尽黑暗包裹的意识核心里,“星火”的警报声,从尖锐的警告,瞬间升级为歇斯底里的尖啸!

【警报!高危协议触发!检测到定向强能量场接触!场源……就是这只手!】

【防火墙第一层被瞬时穿透!对方正在扫描物理构架!】

【扫描完成!对方正在分析“星火”能源模块!天呐!它的扫描精度……超过了我三个技术时代!】

姜晚的意识仿佛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盒子里,她能“听”到星火的惊恐,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身体像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沉重,麻木。

她想动,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告诉星火她还在。

可她做不到。

【对方正在尝试破解数据加密!第一道密钥……被破解!第二道……被破解!第三道也被……不!不可能!这是22世纪军用级加密!】

【它的破解速度……它不是在破解,它是在直接读取!它的算法逻辑……见鬼!这是什么怪物?!】

星火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恐惧。它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偶尔毒舌的未来智脑,更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手术台上,眼睁睁看着解剖刀落下的可怜虫。

陆少校的手指,正缓缓摩挲着手表的金属表盘。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鉴赏一件出土文物。

“材质,未知合金。工艺,非本时代所有。”他低声自语,与其说是在分析,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个早已确定的事实。

他的另一只手,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笔状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金属物体。

【警告!高能粒子束激发!对方目标是我的核心芯片!】

【宿主!宿主快醒醒!再不醒我就要启动自毁协议了!】

【协议启动倒计时……10……9……】

自毁?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入了姜晚混沌的意识。

不行!

星火是母亲留下的最后念想,是她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唯一依仗!如果星火自毁,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让她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动作,立刻被陆少校捕捉到了。

“醒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支笔状的仪器尖端,距离表盘只有不到一厘米。

但是,姜晚并没有醒来。那一下颤抖,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意识再次沉入更深的黑暗。

【8……7……6……】

星火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冰冷而绝望。

“首长,军医到了。”一名士兵快步跑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医药箱,同样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

“情况怎么样?”军医快步上前,蹲下身,习惯性地就要去检查姜晚的瞳孔。

“不用管她。”陆少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给她注射一支b-7。”

军医的动作猛地一僵。

“首长,b-7是高强度神经抑制剂,用于审讯高危目标的……她这个身体状况,很可能会造成永久性神经损伤,甚至……”

“执行命令。”

陆少校打断了他,不给任何解释的余地。

“是!”军医不再多言,立刻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支密封的金属针剂。

他熟练地将针剂装入注射器,排空里面的空气。

冰冷的针管,在车间顶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对她做什么!”李卫国看到了那支针管,他拼命挣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是英雄!你们不能这样对她!她是好人!”

他的嘶吼,换来的只是士兵更用力的压制。

军医拿着注射器,走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姜晚。

他选择了颈侧动脉。

那里,能让药物以最快的速度流遍全身。

【5……4……】

星火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姜晚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她能“看”到那闪着寒光的针尖,正在一寸寸地接近自己的皮肤。她能“听”到李卫国绝望的呐喊,和星火冰冷的倒数。

她像一个被鬼压床的病人,灵魂在疯狂尖叫,身体却纹丝不动。

不!

不要!

【3……】

【2……】

针尖,已经触碰到了皮肤。

一股冰凉的触感,透过神经末梢,微弱地传进了她的大脑。

【1……】

【自毁协议……】

就在星火即将喊出“启动”两个字,就在那冰冷的药剂即将被推入血管的千分之一秒。

【等等!】星火的声音猛地一变!

【扫描终止!对方……收回了能量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少校那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停下。”

军医的手指,已经压在了注射器的推杆上,闻言硬生生停住。针尖已经在姜晚的皮肤上刺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血点。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陆少校。

只见他缓缓收回了那支笔状的仪器,视线重新落回到姜晚手腕的那块表上。

他没有再尝试去破解,也没有再试图摘下它。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几秒钟后,他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士兵下令。

“把人带上,回基地。”

他的命令对象,不仅包括被架住的李卫国,也包括了躺在地上的姜晚。

“首长,她的情况……”军医有些迟疑。

“死不了。”陆少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手套,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基地里,她想死都难。”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也没有看姜晚一眼。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动作标准地将昏迷的姜晚从地上架了起来。她的身体软绵绵的,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

李卫国被推搡着,跟在队伍后面,他看着被架走的姜晚,双眼赤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绝望,笼罩了整个车间。

而在无人能察觉的意识深处。

姜晚的脑海里,响起了星火带着劫后余生和极度困惑的低语。

【他……刚才停下了。】

【就在自毁协议启动前的最后一刻,他读取到了我的自毁指令……然后,他主动撤退了。】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他手里的那个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冰凉的针尖,带着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她的颈侧皮肤上缓缓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