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灵魂深处那来自远古的警钟余音未散,感知中那来自秩序网络的连绵烽火波动更是如同冰水浇头,让林风刚刚因突破而升起的些许振奋瞬间冷却。
万界烽烟已燃!守序城正在发出最高级别的求援与警示信号!局势恶化之快,远超想象。
不能再在此地耽搁了!
林风目光扫过这座给予他新生与蜕变的远古遗迹,最终落在那沉寂的锻星熔炉上。他再次深深一躬,不仅是感谢救命之恩,更是对那个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曾以星辰为砧、以熔炉铸道的伟大文明的敬意。
他心念微动,身上灵力流转,一套由精纯秩序之力暂时凝聚而成的简易衣袍覆盖周身,虽不及巡界司制式服饰,却也足够蔽体。突破至筑基中期,尤其是对双生核心的初步融合,让他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
没有犹豫,他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洞穴入口处。外面那只混沌吞噬者残留的些许污秽气息尚未完全散去,但更多的混沌生物似乎因为熔炉之前的苏醒气息而不敢靠近这片区域。
林风辨认了一下方向——那是秩序烽火信号传来的大致方位,也是他记忆中青风舟可能撤离的方向。他必须尽快找到返回秩序网络的道路,与赵乾小队汇合,了解外界剧变,并履行自己作为巡界使的职责。
他深吸一口气,并未驾驭遁光,那样目标太大。而是将身形融入周围环境,如同鬼魅般在错综复杂的小行星带阴影中穿行。左手的秩序之令内敛如凡物,右臂的终结核心沉寂如古井,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仅凭强横的肉身力量和对空间轨迹的敏锐感知,在碎星与乱流间纵跃穿梭,速度却丝毫不慢。
(承)
这片混沌星域比想象中更加辽阔和危险。即便林风小心规避,依旧不时遭遇零星的混沌生物。有如同浮游水母般、散发着精神污染波纹的“惑心魔”;有潜伏在陨石阴影中、能喷射腐蚀性能量箭的“暗影射手”;甚至有一次,他还远远看到了一群如同迁徙的鲸鱼般、在虚空中游弋的“虚空腐鲸”,其实力恐怕堪比金丹后期,所幸它们并未注意到渺小的林风。
对于这些遭遇,林风不再像之前那般需要苦战。实力大增的他,对付这些低中等混沌生物,已然轻松许多。
面对惑心魔的精神冲击,他秩序道基微震,一股稳固如山的意志便将其轻易抵消,随即一道凝练的秩序之针射出,瞬间将其核心净化。
遭遇暗影射手的偷袭,他甚至无需动用秩序之力,仅凭右指萦绕的一丝终末寒意凌空一点,那腐蚀性能量箭便在半途无声湮灭,连带着潜伏的射手也一同化为虚无。
对于那庞大的虚空腐鲸群,他则早早避开,不愿节外生枝。
他就像一柄淬炼过的利刃,精准而高效地清除着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同时不断熟悉和磨合着自身的新生力量。他发现,秩序与终结之力的配合愈发默契。秩序之力负责感知、锁定、构建攻击框架,而终结之力则负责最核心的“拆除”与“抹除”,两者结合,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消耗也更小。
然而,随着他不断靠近秩序网络覆盖的边缘区域,一种隐隐的不安感开始在他心头萦绕。
太安静了。
并非没有混沌生物,而是……缺乏“生气”。按照常理,在秩序与混沌交锋的前线地带,应该能看到巡界司的巡逻小队,或者一些依附于守序城的小型界域派出的侦察修士活动的痕迹。但他一路行来,除了混沌,还是混沌,仿佛这片广?的星域,已经被秩序力量彻底放弃。
唯有那连绵不绝、仿佛永不停歇的烽火信号,如同垂死者的脉搏,在感知中微弱而顽强地跳动着,指引着方向。
(转)
数日之后,林风终于穿越了最危险的核心混沌区,抵达了秩序网络覆盖的边缘。这里的混沌气息明显稀薄了许多,虚空中开始出现一些残存的秩序道标和破碎的防御工事遗迹。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那是一座已经彻底废弃、并被严重破坏的前哨站。规模比之前遭遇的第七号前哨站要大上数倍,但其下场却更加凄惨。并非被“抹除”,而是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无比的登陆战。 station 的主体结构千疮百孔,巨大的撕裂痕迹随处可见,能量爆炸留下的焦黑坑洞布满每一寸甲板。无数修士与混沌生物的残骸混杂在一起,漂浮在 station 周围的虚空中,一些残骸上甚至还残留着激烈的能量碰撞痕迹,诉说着不久前的殊死搏杀。
station 的核心能源炉已然熄灭、爆裂,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残骸。代表守序城的旗帜被撕扯成碎片,浸泡在早已凝固的、暗红色的血污之中。
死寂。彻底的死寂。连游荡的混沌生物都很少,似乎连它们都对这片浸透了死亡与绝望的战场敬而远之。
林风悬浮在这片惨烈的废墟之前,默然无语。他能从那些残存的痕迹中,感受到守军最后的英勇与不屈,也能感受到那股毁灭性力量的残忍与强大。
“混沌的攻势……竟然已经推进到了这里……”他喃喃自语。这座前哨站的位置,已经属于秩序网络的内层防御圈了!这意味着,混沌潮汐不仅规模空前,而且突破速度极快,守序城的外围防线很可能已经全面崩溃!
他强忍着心中的沉重,飞入废墟之中,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者……幸存者。
在 station 残破的指挥室内,他找到了一个半埋在金属碎片下、外壳布满裂纹但核心似乎尚存一丝能量的记录法阵。他将一丝微弱的秩序之力注入其中。
法阵闪烁了几下,投射出一些极其不稳定、布满雪花的残缺影像和断断续续的声音:
“……重复!第三、第七防线已崩溃!混沌领主‘腐噬之喉’及其军团正在向‘铁壁’界域推进!”
“……请求支援!守序城核心区!我们需要……”
“……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无法联系……”
“……那些怪物……它们能腐蚀我们的阵法……同化我们的法器……”
“……为了秩序!死战不退!……啊!!”
最后是一声充满绝望的惨叫,以及某种庞大物体撕裂金属的刺耳噪音,随后记录便彻底中断。
铁壁界域!那是守序城下属的一个重要附属世界,以其坚固的防御和丰富的战略资源闻名。如果连铁壁界域都岌岌可危,那么守序城本土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合)
林风关闭了那残破的记录法阵,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局势的恶劣程度,远超他最坏的估计。这已不是简单的边境冲突,而是一场波及整个青木界秩序存亡的全面战争!
他必须立刻返回守序城!
就在他准备离开这片死亡废墟时,右臂的终结核心,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极其细微、却异常冰冷的悸动!
这悸动并非针对周围的混沌气息,也不是对秩序力量的排斥,而是一种……被更高层次、同源但更具恶意的存在“扫描”过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左手中的秩序之令也微微发热,传递出一股被“窥视”的警示!
林风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虚空,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却一无所获。没有强大的混沌生物,没有隐匿的敌人。
但那种被无形之网笼罩、被某种存在默默注视着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是混沌领主吗?它一直在追踪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起了灵魂深处那段宏大意念的警告——“容器已苏醒”。
难道……自己这具身负秩序与终结的身躯,在这万界烽烟点燃的时刻,已经成为了某些古老存在的重点关注对象?一张针对他的、无形的网,或许早已悄然撒下?
他不再停留,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空间背景的流光,全速朝着守序城的方向遁去。然而,那种如芒在背的被窥视感,却始终如同幽灵般,萦绕不散。
(第一百零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