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相贴的温度尚未散去,那句“合作愉快”还在空旷的宴会厅里萦绕着一丝庄严的余韵。陆寒霆却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交握的姿势,微微用力,将沈清澜拉近了一步。
距离瞬间缩短,近得能清晰看见彼此眼中倒映的、小小的自己。
他深邃的眼眸里,那片惯常冷静自持的星海,此刻仿佛被投入了暖流,漾开层层叠叠的、温柔而笃定的波纹。他凝视着她,目光从她清亮的眼睛,缓缓滑过挺秀的鼻梁,最终落在她因微微讶异而轻启的唇瓣上。
“合作愉快,”他重复着她的话,低沉的嗓音里揉进了砂砾般的质感,磨得人心尖发颤。然后,他话锋微微一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温柔,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陆太太。”
这三个字,他叫得极轻,却像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商业伙伴的界限,直抵最核心、最私密的关系本质。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尖端猝不及防地搔过,一股温热的暖流自心口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
陆太太。
这个在法律上早已属于她的称谓,从他口中如此郑重、如此清晰地唤出,竟带着一种别样的魔力。它剥离了外界赋予的“沈总”、“首席科学家”等所有光环,只回归到最初、也是最亲密的联结。
她抬起眼,对上他专注而深邃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试探,只有一片沉静如海的、毋庸置疑的确认。他在告诉她,无论他们在商界如何并肩称王,如何被冠以各种头衔,在他这里,她首先且永远是他的“陆太太”。
沈清澜眼底最初的些微波澜渐渐平复,化为一种更深的、如水般的温柔与了然。她没有羞涩地避开,也没有故作嗔怪,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唇边绽放出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带着些许揶揄又充满暖意的笑容。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软了几分,带着一种被妥善安放后的心安,“那么,”她学着他方才的语气,却注入了属于自己的、清越而坚定的力量,“陆先生,”
她顿了顿,目光与他紧紧交缠,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的荣幸。”
我的荣幸。
不是“彼此彼此”的客套,也不是“你也是”的回应。而是“我的荣幸”——能与你携手,能成为你的伙伴,能冠以你的姓氏,这一切,都是我沈清澜的荣幸。
这是一种极致的认可,是灵魂对等的回应。
陆寒霆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里那颗常年冷静计算、权衡利弊的心脏,在此刻,为她这句简单却重逾千斤的话,发出了沉闷而有力的一声跳动。
他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极其自然地替她将一缕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而珍惜。他的指尖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短暂停留,带来一阵微小的、令人心悸的战栗。
“走吧,陆太太,”他放下手,重新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转身向宴会厅外走去,“我们回家。”
“好,”沈清澜任由他牵着,步履从容地跟在他身侧,轻声应道,“回家。”
两人的身影并肩消失在宴会厅门口的灯光阴影处,只留下交握的双手和依偎的背影,以及空气中那无声流淌的、浓得化不开的温情与默契。
“陆先生”与“陆太太”,这最简单的称谓,在此刻,被他们赋予了最深厚的情谊与最坚实的承诺。
未来的征途依旧漫长,商业的世界依然风云变幻。但只要他们携手,一个是她沉稳如山、可抵御一切风浪的“陆先生”,一个是他智慧如海、可点亮所有未来的“陆太太”,那么,一切便皆有可能。
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圆满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