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匕首紧贴着脖颈，锋刃刺破皮肤，一丝殷红混合着污浊的泥泞缓缓流下。林默的脚如同铁钳般死死踩着匪徒碎裂的小腿骨，剧痛让后者浑身抽搐，涕泪横流，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恐惧彻底压垮了凶悍。
“最后一次机会。”林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同万载寒冰，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人在哪？同伙在哪？谁派你们来的？”
“黑…黑风涧…”匪徒疼得几乎昏厥，断断续续地嘶嚎，“人…人押去…黑风涧…给…给厉老大…我们…我们是…黑煞寨…巡山的…”
黑风涧！黑煞寨！厉老大！
这三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默心头。赵烈曾提过，百莽山外围最大的毒瘤之一就是黑煞寨，寨主“血手人屠”厉昆，凶名赫赫，据说有淬体九重的恐怖修为，手段残忍，喜食人心！
“被你们抓走的女子，是死是活？”林默脚下力道又加一分。
“啊——活！活着！厉老大…要…要活的…细皮嫩肉…”匪徒惨叫着，语无伦次，“还…还有个男的…重伤…也…也带回去了…”
男的？重伤？是周通！赵烈呢？
“另一个男的？”林默追问，匕首又深入半分。
“死…死了…被…被我们头儿…一刀劈了…尸…尸体扔…扔进毒溪了…”匪徒眼神涣散，彻底崩溃。
赵烈死了！那个沉稳刚毅的青岚宗外门弟子，溪畔并肩作战的身影犹在眼前…林默眼中戾气暴涨，一股冰冷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脚下的匪徒感受到这股实质般的杀意，吓得屎尿齐流，腥臊弥漫。
林默强压下沸腾的杀心，继续逼问：“黑煞寨多少人？厉昆什么修为？据点防御如何？为什么伏击青岚宗的人？和黑铁谷有什么关系？”
匪徒为了活命，如同竹筒倒豆子：“寨…寨子常驻…三…三百多号兄弟…厉老大…淬…淬体九重巅峰…练…练的是邪功…据点…在涧里…易守难攻…有…有明哨暗卡…还…还有毒瘴…伏击…是…是上头命令…说…说青岚宗…坏了…坏了矿上的事…黑…黑铁谷…我们…我们也常去…抢…抢矿…杀人…”
矿！又是矿！青罡石！王师兄的死！柳嫣的被俘！赵烈的战死！一切都指向黑铁谷！而黑煞寨，显然是幕后黑手之一，甚至可能是直接执行者！他们不仅劫掠矿石，还伏杀青岚宗弟子！
“上头？哪个上头？”林默捕捉到关键。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命令…是…是厉老大…亲自下的…”匪徒眼神惊恐，不像撒谎。
线索到这里似乎断了。但黑风涧和厉昆，就是最直接的目标！
林默眼中寒光一闪，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寨子里，最近有没有抓到一个叫苏婉儿的女子？”这是他心底最深的刺。
“苏…婉儿？”匪徒茫然地摇头，“没…没听过…抓…抓的女人…都…都关在…血炼堂…供…供厉老大…”
希望破灭，又被更深的黑暗取代。苏婉儿依旧杳无音信，而柳嫣却落入了魔窟“血炼堂”！
“该…该说的…我都说了…饶…饶命…”匪徒哀嚎求饶。
林默看着脚下这个双手沾满血腥、参与杀害赵烈、伏击柳嫣的匪徒，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猛地抬起脚，在匪徒以为得救、露出劫后余生表情的刹那，右手的匕首化作一道冰冷的乌光！
噗嗤！
匕首精准地刺入匪徒的心脏，瞬间断绝了所有生机。求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化为死灰。
林默拔出匕首，在匪徒破烂的衣服上擦净血迹。他面无表情，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臭虫。百莽山的残酷法则，早已教会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所关心之人的残忍。
他迅速在三个匪徒尸体上搜刮了一遍，找到一些金银、劣质的疗伤药粉、几块干粮，以及最重要的——三块刻着狰狞鬼头、材质特殊的黑色令牌，显然是黑煞寨的身份凭证。
他收起令牌和有用的物资，目光投向密林深处，那个被称为“黑风涧”的方向。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大部分天光，林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柳嫣生死未卜，周通重伤被俘，血仇如山！黑风涧，龙潭虎穴，淬体九重的厉昆…前路九死一生！
但林默的眼神，却比脚下的岩石更加坚硬。他撕下匪徒相对干净的一块衣襟，简单包扎了一下左肩的伤口和后背被毒网刮破的伤痕，吞下一小块干粮和一滴青岚玉露，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补充着消耗的体力，压制着蠢蠢欲动的玄冥寒毒。
“黑风涧…厉昆…”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如同死神的低语。身影一闪，再次融入阴影，循着匪徒供述的大致方向，向着那魔窟巢穴，义无反顾地潜行而去。
风，带着血腥和泥土的气息，呜咽着穿过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