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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她藏进山里,偏殿却为她空着

太和殿的蟠龙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卯时三刻的朝鼓刚歇,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左首第一排的席位最是显眼——青绒毯铺了七尺,中央摆着口半人高的铜药锅,锅底炭火未熄,锅内浅褐色的润肺膏正咕嘟冒泡,药香混着龙涎香在殿内漫开。

“这是要供神仙?”新任户部侍郎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那口与朝仪格格不入的药锅,“祖制里可没说三公席要摆炊具。”

“慎言。”站在前排的赵德昭柱杖轻叩青砖,灰白的胡须随着呼吸微颤。

他昨夜特意命人擦了七遍这口锅,此刻指尖抚过锅沿一道极浅的凹痕——正是当年苏锦言为救他孙儿时,药铲不小心磕出的印记。

金阶上龙椅轻响,新帝萧无衍拾级而下。

他未着朝服,只穿了件玄色常服,腰间玉坠却换成了枚半旧的银针,正是腊八夜醒世钟上系着的那枚。

“今日大朝会,依祖制设三公列席。”他声音清冽,目光扫过殿内,“左首之位,为医后而设。”

满朝哗然。

“陛下!”吏部尚书越班而出,朝服上的仙鹤纹抖得发颤,“医后非爵非官,怎可与三公同列?”

“三公者,国之柱石也。”萧无衍抬手,身后太监捧来一卷泛黄的帛书,“这是朕让人从太医院典籍里翻出的《神农典》残页,其上记:‘医通天地,济民者为尊’。”他展开帛书,露出一行朱砂批注,“当年太祖皇帝征战时,曾命随军医正与军师同帐,称‘一药可抵千军’。”

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药锅里气泡破裂的轻响。

赵德昭望着那口锅,忽然想起前日去太医院时,院正捧着本新抄的《救急方》,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阿言手录”——是苏锦言教小药童们识字时的习本,被太医院当宝贝供着。

“她不在朝,然政之所系,民之所仰,皆出于此。”萧无衍指尖点了点药锅,“去岁大疫,北境牧民赶着药锅翻雪山送药;今春痘症,江南药庐堂支起百口大锅熬避痘汤。这口锅,是天下百姓的香火。”

有人悄悄红了眼眶。

去年在疫区见过苏锦言的监察御史突然跪下:“臣曾见她在染病村舍守了七日七夜,锅铲都握出了血印子。这席位,她受得起!”

“臣附议!”

呼声渐起时,千里外的南方深山正飘着细雪。

苏锦言蹲在药畦边,指尖拂过新抽的雪参芽,忽然听见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言姐!”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跌跌撞撞跑进来,“山那头的张猎户中毒了,浑身发紫,吐的血里有黑丝!”

苏锦言的手顿了顿。

前世她见过这种毒——母亲临终前,吐的就是带黑丝的血。

她抄起药箱往林外跑,发间的木簪松了,几缕碎发沾在汗湿的额角。

张猎户倒在竹床上,指甲乌青如墨,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苏锦言捏开他的嘴,舌苔上有细密的紫斑——和母亲当年的症状分毫不差。

“这毒从哪儿来的?”她按住猎户手腕,脉如乱麻。

“他...他说在废弃道观捡了株红果...”小丫头抽抽搭搭,“说是像山里的野樱桃。”

苏锦言的瞳孔骤缩。

前世母亲正是误服了“血樱桃”毒,那是宫中御药房特配的毒药,只在永安三年用过一次——那年她刚满三岁,父亲苏将军战死,母亲被污蔑通敌。

她给猎户灌下自制的解毒汤,看他渐渐缓过气,这才摸黑往那座废弃道观去。

断墙下积着薄雪,她用火折子照向殿后,青苔覆盖的残碑上,“永安三年,苏氏冤案”八个字被雪水冲得清晰,碑角的印章纹路虽模糊,却和前世在母亲遗物里见过的御药房印模如出一辙。

“果然。”她指尖抚过“冤案”二字,呼吸在寒夜里凝成白雾。

复仇虽已让苏家沉冤得雪,但这方御药房的印,却像根刺扎在她心口——当年母亲的罪名,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拓纸,借着月光拓下碑文。

山风卷着雪粒扑来,她裹紧粗布斗篷,将拓片小心收进贴胸的暗袋。

药箱里传来银针相撞的轻响,像极了腊八夜醒世钟的回应。

与此同时,京城“药庐堂”总堂内,杜仲捧着新刻的《千医录》,指尖在“无名卷”上停留良久。

卷首序言是他亲笔写的:“其人不居功,故吾辈不敢署其名;其术泽万民,故天下皆知其心。”

“开读!”他扬起书,声音穿透雕花窗棂。

同一时刻,大江南北的药庐堂里,药童们捧着刻本齐声诵读。

百姓们在空地上点燃灯笼,一盏盏红灯笼拼成巨大的药锅形状,从高空望去,像一条由灯火串成的长河,顺着运河、山脉、草原蜿蜒,最后汇聚成京城方向的一点光。

春祭那日,萧无衍特意避开仪仗,只带了秦九徒步上药王谷。

醒世钟下的积雪未化,他刚要取香案上的线香,忽然发现钟底压着张素笺。

“治春季花毒方:忍冬三钱,薄荷一钱,蝉蜕半钱......”他念出声,喉结滚动,“锅在人勤,钟响在心。”

秦九凑过来,见信尾的字迹清瘦如竹,正是苏锦言的笔锋。

萧无衍望着钟身上新刻的药方,忽然低笑:“她倒会偷懒,用药方当信。”可那笑意里浸着暖意,像极了当年他中毒濒死时,她守在榻前熬药的模样。

“传朕的旨意,”他将信小心收进袖中,“今后每年医仁节,首煎之药必用此方。”

雨夜里的济世庐总有些说不出的静。

守院弟子阿福裹着蓑衣去补漏,却见粗石背影像前积了滩水,几片苍术叶正顺着水流打转。

他刚要捡起,背后传来脚步声。

“莫动。”秦九的声音带着夜露的凉,“这是她留的。”

阿福抬头,看见秦九捏着片湿叶,目光望着远处的醒世钟。

钟声忽然自鸣,穿破雨幕。

乌云裂开一线月光,照得“醒世钟”三字泛着青辉。

秦九望着那光,想起萧无衍说过的话——原来所谓“无处不在”,是她的药香混进了晨雾,她的医道刻进了钟铭,她的仁心,成了这王朝每一次呼吸时,最温暖的底气。

京城的冬天来得急。

新年朝会后第三日,鹅毛大雪压弯了礼部的松树。

赵德昭裹着狐裘在廊下散步,忽然被寒风呛得剧烈咳嗽。

老夫人端着药碗从里间出来,手一抖,褐色药汁溅在青石板上,像极了那日朝会上,药锅里袅袅升起的雾气。

“老爷,”她扶着他坐进暖阁,“明日让太医院张院正来瞧瞧?”

赵德昭摇了摇头,望着窗外飘雪,忽然想起腊八夜那道青布身影。

他摸出怀里的拓片——是苏锦言前日托人送来的,残碑上“苏氏冤案”四字被她用朱笔圈了又圈。

咳嗽稍缓时,他听见檐角铜铃响了。

那声音清越,像极了某口铜药锅里,药膏沸腾时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