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贸易会馆的铜门被寒风撞得吱呀作响，门缝里灌进的雪沫子在青砖地上积起薄薄一层白。 李彻拢了拢狐裘大衣，目光落在堂中那尊半人高的蒸汽机模型上——模型的飞轮正随着窗外的风雪轻轻转动，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成了这寒冷午后唯一的暖意。
“李将军倒是好兴致，在这苦寒之地竟能造出如此精巧的玩意儿。”罗刹国特使伊凡大公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摘下貂皮帽，露出被风雪冻得通红的耳朵，蓝宝石戒指在烛火下晃得人眼晕，“只是不知这铁疙瘩，能否抵得过我国哥萨克骑兵的马刀？”
李彻端起热茶呷了一口，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表情：“大公阁下不妨先看看这个。”他拍了拍手，两名工匠抬着一卷油布走进来，展开后，三十张毛色均匀的紫貂皮在烛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伊凡大公身后的随员忍不住低呼出声。他们常年和毛皮打交道，自然看得出这些皮张不仅没有虫蛀，连最容易发硬的尾尖都柔软如新。
“这是我国皮匠联盟用新法子鞣制的。”阿依古丽从工匠身后走出，她腰间别着把银匕首，说话时带着草原姑娘特有的爽朗，“用铬盐泡过，再用蒸汽烘干，三年不发硬、五年不褪色。大公觉得，比起贵国的烟熏法如何？”
伊凡大公的脸色僵了僵。沙俄的毛皮贸易全靠烟熏保存，每年损耗近三成，若黑石城的技术传开，他背后的贵族财团怕是要血本无归。
“鞣制技术再好，没有足够的毛皮也是空谈。”伊凡大公强装镇定，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图，“我国西伯利亚草原年产百万张毛皮，若李将军肯交出蒸汽机图纸，这些毛皮……”
“大公怕是忘了件事。”李彻突然打断他，王海应声推开侧门，三个浑身是伤的汉子被押了进来。为首的工匠挣扎着喊道：“将军！他们在我们的工具箱里藏了火折子，想烧了工坊！”
伊凡大公的随员脸色骤变，伸手就要拔刀，却被王海带来的护卫用三段连弩指住咽喉。
“大公阁下，这就是贵国的诚意？”李彻指着工匠怀里搜出的图纸，上面用朱砂标着蒸汽机的核心参数，“我国工匠刚画出的锅炉设计图，转眼就到了贵国商队的马车上。若不是系统面板实时监测……”
“系统面板？”伊凡大公皱眉，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李彻笑而不答，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堂中悬挂的沙盘突然亮起——这是用蒸汽动力驱动的立体地图，红色光点正沿着贝加尔湖的路线缓缓移动。“贵国的哥萨克骑兵三天前就出现在边境，他们的马蹄印在雪地里还没化呢。”他放大沙盘，“还有这里，叶卡捷琳堡的铁矿，贵国新沙皇刚派了五千兵驻守，是怕我国发现什么？”
伊凡大公的手紧紧攥住了貂皮帽，指节泛白。他知道，黑石城的斥候连沙俄的宫廷政变都摸得一清二楚，再装下去只会更难堪。
“李将军，我国愿用乌拉尔山脉的铁矿开采权换技术。”他咬着牙开口，“但我国有条件：第一，十年内不得向奥斯曼帝国出售蒸汽机；第二，黑石城的冶炼工坊必须由我国官员监督；第三……”
“第三，贵国想让我国帮你们平定内乱？”李彻接过话头，沙盘上突然跳出一串数字：罗刹国内乱值72%，旧贵族叛乱势力盘踞伏尔加河。 他收起沙盘，“我国可以提供蒸汽货车和三段连弩，但贵国得开放彼得堡港口，让我国的‘镇海号’能随时补给。”
伊凡大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彼得堡是沙俄的命脉港口，开放给黑石城，无异于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可想到伏尔加河的叛乱贵族，想到奥斯曼帝国虎视眈眈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合作愉快。”李彻递过协议，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解锁“沙俄贵族人脉网”，奖励呼吸值。 他余光瞥见伊凡大公盯着蒸汽机模型的贪婪眼神，又补充道，“我国新研发的橡胶轮胎，能让贵国的雪橇在冰原上日行三百里。首批五十套，就当是见面礼。”
伊凡大公接过轮胎样品，黑色的橡胶在他手中柔韧有弹性，比传统的木轮不知好上多少倍。他喉结滚动，突然问道：“李将军，贵国的银行……真能在莫斯科开起来？”
“不仅能开，还能帮贵国贵族理财。”李彻笑得意味深长，“比如把毛皮换成白银，再用白银买我国的蒸汽机——钱生钱的道理，大公不会不懂吧？”
当伊凡大公的马车消失在风雪中，阿依古丽忍不住问：“将军真要帮他们平叛？那些哥萨克骑兵可不好对付。”
“帮？”李彻望着沙盘上的伏尔加河，“咱们是卖武器，卖技术，顺便……扶持几个听话的贵族。”他对王海吩咐，“让暗桩把橡胶轮胎的好处透给沙俄的军需官，就说用这玩意儿，他们的骑兵能比叛乱军快一倍。”
风雪越紧，贸易会馆的蒸汽机模型仍在不知疲倦地转动，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沙俄的技术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