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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守归墟之门 > 第124章 魔念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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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安静,而是一种被抽离了所有生机、所有希望、所有声音本质的“空”。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塞进了一口无形的棺材,正在沉向永无止境的寒渊。

洞窟在哀鸣。不是剧烈的崩塌,而是更可怕的、缓慢而坚定的“消融”。岩壁不再是剥落石块,而是像被无形巨兽舔舐的糖画,一层层、一片片地化作最细微的尘埃,簌簌而下,露出后方扭曲、虚无的黑暗。那黑暗,并非没有光,而是连“黑暗”这个概念本身都在被分解。

在这绝对的死寂与消亡的中心,悬着一枚符。

“寂灭轮回”。

它不像符,更像是一枚由无数濒死星辰的最后一缕光芒,混合着宇宙坟场中最冰冷的尘埃,熔铸而成的古老徽记。它不发光,却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光,连同声音、色彩,乃至“存在”本身的概念。它的表面,流淌着一种苍白的色泽,那不是任何一种世间可见的白,而是时光长河凝固后的尸骸颜色。凝神望去,仿佛能看见符文的内部,有无数微缩的宇宙在生灭——星云膨胀如花开,旋即坍缩成奇点;文明的火光乍现,转瞬被永恒的冰寒吞没;生命的赞歌刚刚响起一个音符,便已化作归墟中的叹息……诞生、膨胀、衰败、归墟,一个永恒而冰冷的循环,被禁锢在这方寸之间。

这力量,不属于此刻的李不言。

它太古老,太宏大,太接近万物的终末。它更像是深植于他识海最深处的那枚归墟光核,在感知到同等级别、足以威胁其存在的“外来”法则后,被触动了最本源的防御机制,自行推演、具现出的超越之姿。是神兵自有灵,而非持兵者已具其力。

催动它,每一刹那,燃烧的不是真气,而是他的神魂本源,是他的寂灭道基。如同以自身为灯油,去点燃一盏本应悬于宇宙终焉之地的孤灯。

血魔分身那庞大的、由污秽晶石与扭曲血肉强行糅合而成的身躯,在这枚苍白符文的威压下,竟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它眼眶中燃烧的混乱火焰,不再是纯粹的暴虐与毁灭,而是掺杂了一丝源自九幽血海本体的、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古老惊悸。一些破碎的记忆残片,如同沉船碎片,在它那混沌疯狂的意志之海中翻涌上来。

它“认”出了这东西。

不是认识其形态,而是感知到了其本质——一种建立在寂灭废墟之上的,“秩序”。

尽管这秩序,意味着一切的终结,是比它的“混乱”与“污秽”更加冷酷、更加绝对的存在。它的混乱,是要将万物拖入永无止境的堕落狂欢;而这寂灭的秩序,则是要将一切,包括它的狂欢,都归于永恒的“无”。

厌恶!源自存在本能的、最深切的厌恶!

“吼——!”

一声混合着暴怒、警惕,以及一丝连它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的咆哮,从它那扭曲的、不断滴落污血的巨口中爆发。这咆哮声不再仅仅是音波,更蕴含着精神冲击,试图撼动李不言稳固如冰山的意志。

但李不言的眼神,比万载玄冰更冷,比归墟深处更静。他整个人仿佛已与那枚“寂灭轮回”符融为一体,成为了这消亡乐章中,一个冰冷的音符。

血魔分身不再迟疑。它知道,纯粹的、蛮横的力量冲击,在这触及法则层面的对抗前,已显得可笑。那只布满惨烈裂痕、仿佛随时会解体的巨爪,缓缓张开。掌心处,空间开始扭曲、哀嚎,仿佛承受不住即将降临之物。

暗红色的污秽能量,以前所未有的浓度汇聚、压缩。那不是能量的堆积,而是法则的提取与编织。来自无数世界坟墓的哀怨低语,亿万生灵绝望挣扎时逸散的负面情绪,以及“污秽”、“堕落”、“崩坏”这些概念本身最本源的碎片,被强行抽取、糅合。

一枚符印,在它掌心成型。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不断逆向旋转的、撕裂现实的“伤口”。边缘处,空间结构如同破布般被扯碎,露出其后混乱的底色。符印表面,暗红色的流光如同活物般蠕动,仔细看去,那流光中竟似有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在无声尖啸,散发出令万物凋零、希望泯灭的终极恶意。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在不断腐蚀着周围现实的根基。

这是“万化血秽印”,非神通,乃“恶”之显化。

“嗤——!”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厉啸,撕裂了短暂的死寂。血色符印离掌而出,它并非直线飞行,而是沿着一条不断腐蚀现实、亵渎规则的扭曲轨迹,如同一条拖着溃烂脓血尾迹的毒蛇,直扑那悬浮的苍白符文!

法则的碰撞,开始了。

没有预想中的能量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在两者接触的那一点,一切都被“静音”了。光线、色彩、声音,所有属于现实世界的属性,都被瞬间剥夺。那里只剩下最本质的“存在”与“非存在”在进行着最残酷、最直接的博弈。

苍白与暗红,已不再是颜色。它们是两种宇宙底层代码的具象化表征,如同两条拥有不死不休宿命的巨蟒,死死缠绕在一起,相互侵蚀,相互磨灭,相互删除。每一次微小的交锋,都仿佛有无数个微观世界在无声无息间诞生又寂灭,上演着加速了亿万倍的兴衰轮回。

“咔……咔嚓……”

洞窟,这片被强行开辟出的邪恶空间,终于发出了承受不住的哀鸣。不再是崩塌,而是“蒸发”。岩壁大片大片地直接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流,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那座由无数白骨与怨念堆砌、曾经作为此方空间核心节点的亵渎祭坛,首当其冲。在无形的法则震荡波扫过时,它连倒塌的过程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层层瓦解,最终化作一片弥漫着绝望气息的骨灰尘埃,缓缓飘落。

李不言的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比那“寂灭轮回”符的苍白,更多了一份属于活人的脆弱。他的身形依旧挺得笔直,如同悬崖边迎风的孤松,但识海深处,早已是天翻地覆。

那枚归墟光核,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旋转着,近乎榨取般地抽取着他的寂灭本源,艰难地维持着符文的存续。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万化血秽印”中蕴含的污秽法则,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最恶毒、最粘稠的诅咒,无孔不入地侵蚀过来。它并不试图正面摧毁寂灭之力,而是要污染它,扭曲它,将那份纯净的、代表着终极归宿的“无”,拖入永无止境的混乱与堕落深渊。

每一次法则层面的摩擦与对抗,都像是在他的神魂上,用烧红的烙铁刻下无法愈合的伤痕。痛楚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于存在本身被亵渎、被扭曲的悸动。

血魔分身同样不好受。它那庞大的身躯剧烈震颤,体表那些被寂灭风暴撕裂的裂痕,如同干旱大地上的龟裂,迅速蔓延、加深。暗红色的、蕴含着它本源法则的能量,如同濒死巨兽的血液,不断从裂痕中汩汩涌出,又在触及外界那混乱的法则场域时,迅速蒸发、消散。维持这枚血秽印,对它这缕跨越时空、力量不全的分身而言,负担沉重到了极点,已然是在燃烧其存在的根基。

一场凶险到了极致的僵持。

双方都站在了悬崖边缘,将自身的存在押注于这法则的湮灭线上,进退不得,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然而,命运,或者说那凌驾于命运之上的、冰冷而盲目的宇宙规律,总喜欢在最紧绷的弦上,轻轻一拨。

就在那苍白符文与血色符印激烈交锋、相互湮灭达到某个不可思议的临界点的刹那——

异变,超出了所有智慧生命所能预料的范畴,悍然降临!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在苍白与暗红两种法则疯狂博弈的最核心处,那本就脆弱不堪、如同琉璃般布满裂纹的空间结构,终于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力量,彻底撕开!

不是破碎,而是“绽开”。

一道细微的、极不稳定的、扭曲如同痉挛血管般的裂隙,凭空出现。

这道裂隙,并非通往洞窟之外的真实世界,也非连接着常见的空间夹层或乱流。其内,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的“混沌”。光影在那里失去了意义,被拉扯成荒诞离奇的线条和色块;时间感彻底消失,过去、现在、未来的概念被搅成一锅乱粥。隐约间,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来自不同时空长河支流的景象,在其中以超越思维的速度飞速流转、闪现——

那是一颗垂死的恒星,在耗尽最后一丝光和热后,膨胀成虚弱的红巨星,旋即勐地向内坍缩,归于一点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是一块古老得无法追溯其年代的大陆,在板块移动的轰鸣与滔天巨浪中,缓缓沉入永不见天日的深渊;

那是亿万万生灵,在无法抗拒的末日天灾下,发出的最后集体哀嚎,那哀嚎凝聚成实质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

但,比这些破碎景象更清晰、更直接、更冰冷地作用于李不言灵魂本源的,是一种……召唤。

一种与他识海中归墟光核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接近万物终极归宿的,仿佛来自世界尽头、宇宙终点的……宏大而冰冷的召唤之意!

这感觉,如同远行的游子,听到了血脉源头的呼唤。冰冷,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归属感。

这道裂隙的出现,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颗绝对零度的冰核。交战双方的意志,同时剧震!

血魔分身那混乱不堪、充斥着毁灭欲望的意念海洋中,如同划过了一道撕裂永暗的血色闪电!源自九幽血海本体的、更加古老也更加核心的记忆碎片,被这裂隙的气息彻底激活!

“门……是‘门’的气息?!通往……通往那传说中万法归宿、一切源头的……归墟本源的门户?!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合该老祖我夺得这无上机缘!”

它的意念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极致贪婪与炽热渴望!这渴望,甚至压过了对李不言和那寂灭符文的憎恨,压过了对自身即将崩溃的恐惧!

它竟完全不顾那已然处于解体边缘的伤势,强行榨取着这缕分身最后的存在之力,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押上了最后一块筹码!

“万化血秽印”骤然血光大盛,如同回光返照的垂死巨兽,发出最后、也是最勐烈的一击!狂暴的污秽法则强行将与之对抗的苍白符文,逼开了一丝微不足道、却足以改变一切的缝隙!

就在这瞬息即逝、连思维都难以捕捉的间隙——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其最核心魔念与探查欲望的血色流光,如同一条发现了绝世珍宝的致命毒蛇,以超越光阴的速度,勐地脱离战团,直射那道扭曲不稳的空间裂隙!

它要强行在那通往归墟本源的“门户”上,烙印下属于自己的坐标印记!或者……至少要窥探到一丝门后的奥秘,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对它的本体而言,也是无法估量的财富!是超越一切血海权柄的、通往更高层次的契机!

李不言亦是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这裂隙后传来的气息,与他身为“钥匙”持有者、守门人的身份,产生了最直接、最强烈的共鸣!那是他的宿命,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力量源泉的尽头!

绝不能让这来自九幽的污秽魔物玷污!绝不能让这亵渎之力,窥探那最终的归宿!

一种远比自身安危更强烈的意志,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休想!”

他眼中厉色如严冬最冷的朔风,瞬间做出了决断!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堪称疯狂的决断!

他竟不再将全部心神与力量用于维持“寂灭轮回”符文,对抗那威力依旧恐怖的血秽印残余!而是强行分割出一部分至关重要的本源与意志!

并指如剑!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抽空了他此刻大半余力的苍白光束,后发而先至!这道光束,不再蕴含复杂的轮回生灭之意,只剩下最纯粹、最极致的“寂灭”!它的目标,并非岌岌可危的血魔分身本体,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那道激射向空间裂隙的血色魔念!

净化!湮灭!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利刃,刺入了一块充满污血的、冰冷粘稠的腐肉。

苍白光束精准地拦截并击中了那道血色魔念!蕴含的寂灭真意瞬间爆发,如同冰雪遇上烈阳,将那大半污秽能量与魔念信息,无情地湮灭、净化于无形!

成功了……吗?

然而,就在他分心他顾、力量分散的这电光石火之间——

失去了足够力量支撑的“寂灭轮回”符文,光芒急剧暗澹,那稳定的、内蕴宇宙生灭循环的结构,开始变得模糊、不稳!

一直与之僵持、虽也威力大减但依旧凶戾的血秽印,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跗骨之蛆,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勐然反扑而上!

“轰!!!”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世界之外、隔着层层壁垒传来的巨响,终于炸开!

苍白符文,再也无法维持,轰然破碎!化作无数苍白色的光点,如同无数个微型宇宙的墓碑,又像是哀伤的雪,凄美而冰冷地四散飘落。

而血色符印,虽然也因此彻底残破,能量十不存一,但那残余的力量,夹杂着破碎的寂灭法则碎片,依旧形成了一股混乱、狂暴、充满毁灭意味的能量冲击波,结结实实地、狠狠地撞在了因分神而防御空虚的李不言身上!

“唔!”

李不言如遭远古巨神的战锤正面轰击,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喉间艰难溢出。那声音里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他的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不再是飘逸的身法,而是像一块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头,沉重地、无助地划过混乱的空间,最终——

“砰!”

重重地撞击在后方那不断崩塌、震荡的岩壁之上!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缕鲜红的血迹终于难以抑制地从嘴角溢出,沿着他苍白的下颌,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滴落在他早已破损不堪的衣襟上。

强行分心导致的防御漏洞,让他实打实地硬吃了这一记蕴含法则碎片的冲击。内腑已然受创,经脉中原本如江河奔涌的寂灭之力,此刻也变得凝滞、紊乱,如同结了冰的河面。

而那道因法则碰撞而产生的、扭曲的空间裂隙,在失去了双方力量的持续支撑与干扰后,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闪烁、明灭了几下。门后那宏大的召唤、那破碎的末日景象、那冰冷的归属感,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最终,裂隙如同一个苏醒后疲惫闭合的眼眸,迅速弥合、消失不见。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门户洞开”,那直指万物本源的召唤,仅仅是一场发生在意识最深处的、荒诞而遥远的幻觉。

洞窟内,陷入了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能量对撞后残留的、细微的法则余波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如同怨灵低泣般的哀鸣,以及漫天飘落的、如同葬礼纸钱般的岩石粉尘与骨灰。

“吼——!!!”

血魔分身发出了充满极致不甘、怨毒与愤怒的咆孝!那咆孝声中,甚至带着一丝……计划被打断的狂躁与懊恼!

它为了催动那血秽印和那道魔念,本就濒临彻底崩溃的身躯,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暗红色的光芒在其中明灭不定,如同即将被风吹灭的、最后一点鬼火。它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急剧衰落、涣散,庞大的形体也开始变得透明、虚幻。

李不言以手死死撑住身后冰冷而破碎的岩壁,指甲几乎要抠进岩石之中。他强忍着内腑传来的、一阵阵刀割般的绞痛,以及神魂深处因过度消耗和法则冲击带来的虚弱与眩晕感,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站直了身体。

这个简单的动作,此刻却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他抬手,用指背略显粗暴地擦去嘴角那抹刺眼的血迹。动作依旧稳定,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尊严。

尽管受伤不轻,面色苍白如纸,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冰冷、锐利得如同万载玄冰打磨而成的刀锋,牢牢锁定着那即将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血魔分身。

钥匙……门……

这看似偶然的化血窟之行,这看似针对宗门晚辈的阴谋陷阱,其下隐藏的,竟然是一个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漩涡。这血魔分身,或者说,它背后那尊位于九幽血海深处的古老本体,竟然也知晓“门”的存在?甚至对此表现出如此炽烈、如此不惜一切的贪婪?

不能让它就这么消失!

必须留下它!至少,要从它这缕即将消散的分身中,榨取出关于“门”、关于九幽血魔所知的一切信息!哪怕只是一鳞半爪!

他强提一口几乎散逸的本源之气,不顾经脉传来的、如同被寸寸撕裂般的刺痛感,识海中那枚因过度消耗而显得暗澹无光的苍白光核,再次被他以绝强的意志力,强行催动!

微弱的、却依旧纯粹而不容侵犯的苍白光芒,如同黑夜中最后一点星火,再次于他并拢的指尖,艰难地、顽强地凝聚起来。

而对面,那血魔分身,那对燃烧着最后疯狂与怨毒火焰的深渊眼眶,最后深深地、仿佛要将李不言的形象,连同他那冰冷的眼神、不屈的姿态,一同刻入法则本源般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它又转向那空间裂隙消失的、空无一物的虚空之处。

发出了一声蕴含着无尽诅咒、极致贪婪,以及……某种诡异期待的嘶吼。那嘶吼不像是失败者的绝唱,反倒更像是一种……播种?

下一刻,它那庞大而残破的身躯,终于达到了承载的极限。

“轰隆!”

并非能量爆炸,而是存在本身的崩解!如同一个被吹涨到极致的气泡,无声地破灭。

漫天污秽的血液、破碎的晶石、扭曲的血肉碎片,以及那些蕴含着混乱信息的魔念碎片,如同一场死亡的黑色暴雨,向着四面八方飞溅、飘散,然后开始迅速化为虚无,回归天地。

结束了?

李不言的眉头,却在那一刹那,骤然紧锁!如同敏锐的猎鹰,发现了草丛中毒蛇最后一下扭动!

他强大的灵觉,在对方彻底湮灭、意识归于绝对虚无的最后一刹那,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极其隐晦的异常波动!

就在那漫天崩散的、最浓稠的污秽能量核心处,一点极其隐晦、几乎与周围弥漫的毁灭性能量波动完美融为一体的暗红色流光,如同拥有着不灭的灵智与某种诡异的寄生本能,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能量乱流的扫荡,如同最狡猾的泥鳅,又如水滴渗入海绵般,瞬间——并非向上或向四周——而是向下,融入了下方那片因为激烈战斗而变得如同焦土般、浸满了污血与死气的地面!

气息,彻底消失不见。

快!快到超越了思维的反应!

李不言神识因之前的消耗与冲击而变得迟滞,体内气血翻腾,寂灭之力运转不畅,竟来不及阻拦那诡异流光的遁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没入大地,如同从未出现过。

洞窟内,终于重归了真正的、万物死寂的平静。

血池早已干涸见底,只留下大片大片暗红色的、散发着余烬般恶臭的污渍。白骨祭坛化为满地骨粉,与岩石粉尘混杂在一起。那恐怖的血魔分身,也彻底烟消云散,仿佛从未降临。

但李不言心中雪亮。

事情,远未结束。

血魔分身最后那蕴含深意的一瞥,那声诡异的、带着期待意味的嘶吼,以及那成功遁走的、充满不祥意味的暗红流光……都如同无声的宣告,在他心头敲响了警钟。

这不是结束。

这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更庞大、更危险序幕的开启。

九幽血魔……绝不会就此罢休。它们对“门”的渴望,超乎想象。

而“钥匙”与“门”的秘密,在经历了这场惨烈的法则碰撞与意外的“门户”惊鸿一现后,非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如同投入了更多浓稠的迷雾,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危机四伏。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脚下的大地,正在缓缓塌陷。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盘膝坐下,不再理会周遭仍在零星掉落的碎石。闭上双目,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与警兆,全力催动那近乎枯竭的寂灭本源,开始修复体内严重的伤势,平复翻腾的气血。

他需要力量。

需要尽快恢复力量。

因为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而那遁走的魔念,如同埋入土壤的毒种,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再次破土而出,带来怎样的灾厄。

寂静的、濒临毁灭的洞窟中,只剩下一个染血的白衣身影,在调息,在等待,在思考。未来的路,似乎比那归墟深处,更加黑暗,更加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