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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听实话?”她声音轻颤,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意味,“好,臣妾说。”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与他直面相对,不再借助铜镜的隔阂。

“是,臣妾容不下陆栀妤!从她将手伸向承曦,欲用那阴毒之物损伤我儿神智的那一刻起,臣妾就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恨意,眼眶微微发红,“但臣妾更知道,她是陛下的表妹,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动她,需要证据,需要时机,需要能让陛下、让太后、让朝野上下都无话可说的理由!”

“所以臣妾忍了,等了,布局了,最终借着宝华殿的机会,名正言顺地将她打入尘埃!臣妾若要她死,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深宫里,何必等到今日,在这除夕宫宴、众目睽睽之下,用‘走水’这等拙劣又引人注目之法?陛下!”她仰头看着他,泪水终是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一滴,迅速没入衣襟,“在陛下心中,臣妾就是如此愚蠢不堪、行事不计后果之人吗?!”

这一番近乎失控的剖白,像一块巨石投入萧长恂心湖,激起惊涛骇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流光——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瑕、滴水不漏的皇后,而是一个被触及逆鳞、护犊情深的母亲,一个压抑了太多委屈与愤怒的妻子。

她眼中的恨意那么真实,那滴泪那么滚烫,烫得他心头发颤。

是了,他怎么忘了,曦儿是她的命根子。

陆栀妤触碰了她的底线,她恨之入骨是必然。

以她的心智和手段,若真要陆栀妤的命,确实有太多更隐秘更狠辣的选择。

除夕宫宴走水,太过招摇,太过冒险,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那么,是谁?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既想除掉陆栀妤这个可能存在的隐患,又想将祸水引向皇后,一石二鸟?

萧长恂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寒意取代。

他伸手,想要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指尖却在触及她冰凉肌肤时顿住。

谢流光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自己抬手用力抹去泪痕,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一丝破碎后的沙哑:“臣妾失态了。陛下若无疑问,臣妾便歇下了。”

她转身欲走向床榻,背影单薄而倔强。

“流光。”萧长恂唤住她,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涩然,“是朕……思虑不周。”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放低了姿态。不是帝王的恩赏,而是一种近乎认错的缓和。

谢流光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萧长恂走到她身后,距离很近,能闻到她发间清冷的香气。“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他低声道,“往后……朕会护着你,和曦儿。”

这话,比起往日那些赏赐和荣宠,似乎多了几分重量。

谢流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

护着她?前世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可最终呢?在权力与世家之间,他选择的从来都是平衡与制衡。

她不信。

但此刻,她不能将这份不信任表露无遗。

她缓缓转过身,拾起眼帘望向他,眼中水光已褪,只剩下淡淡的疲惫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依赖:“臣妾……谢陛下。”

这一声谢,不像往日那般公式化,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软化和脆弱。

萧长恂心中一动,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这一次,她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只是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殿内烛火摇曳,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投在墙壁上,看似亲密无间。

萧长恂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冷香,心中那片因猜忌和怒火而翻涌的海,似乎渐渐平息下来。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抱着她,什么朝政纷争,什么后宫算计,似乎都可以暂时抛在脑后。

“年后,朕打算整顿内侍省和皇城司。”他在她耳边低语,像是一个承诺,“这宫里,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谢流光在他怀中,轻轻“嗯”了一声,眼帘低垂,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终于要动手清理了。这意味着,他相信了她今晚的话,至少,相信了她没有对陆栀妤下手。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借力打力,利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反而推动了萧长恂去清理那些可能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这比她自己动手,要高明得多。

至于他口中的“护着”……谢流光在心中冷笑。

帝王的庇护,如同镜花水月。真正的安全,永远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雪,还在下。椒房殿内暖意融融,帝后相拥而眠,仿佛恩爱如初。

然而,两颗心之间,那巨大的鸿沟,又岂是一次雪夜的剖白与一个短暂的拥抱能够填平?

裂痕依旧在,只是被这温柔的夜色,暂时掩盖了而已。

窗外的红梅,在积雪的重压下,悄然绽放,冷艳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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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的宫廷,笼罩在一片辞旧迎新的喜庆之下。

各宫悬挂的彩灯尚未撤去,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爆竹的火药味与冷梅的香气。

然而,在这份浮于表面的热闹之下,敏锐的人都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

萧长恂果然开始着手整顿内廷。

皇城司和内侍省悄无声息地换了几批人,一些往日看似不起眼、实则手握实权的职位发生了变动。

高德胜依旧稳坐内侍省总管之位,但行事愈发谨慎,对椒房殿的请示也愈加勤勉。

谢流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她依旧每日处理宫务,接待命妇,教导萧承曦,仿佛那夜在萧长恂面前的失态与脆弱从未发生。

只是,她不再如之前那般将权力紧紧攥在手中,反而更加有意识地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务分派给林才人等人,自己则腾出手来,将目光投向了更深远的地方。

这日,薛文晏照例来为萧承曦请平安脉。

诊脉毕,他并未立刻离去,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