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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幻境迷心!守护初心破虚妄

烈焰城的灼热余温尚未从衣袂间散尽,苏轻晚等人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柔和光幕包裹。光幕如流水般漫过周身,将岩浆翻滚的焦糊气息涤荡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清润如水的氤氲雾气。当雾气渐渐散去,众人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天地——长安的朱雀大街车水马龙,青石板路被晨光映照得温润发亮,沿街的酒肆茶坊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孩童们追着纸鸢奔跑,银铃般的笑声穿透云层,竟看不到半分玄渊之战留下的疮痍。

“这是……长安?”沈砚握紧手中的斩魂刀,红芒内敛的刀身此刻竟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与周遭的祥和氛围格格不入。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苏轻晚,却见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眶泛红,目光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街角。

那里,一位身着青衫的老者正负手而立,眉目间的温润笑意与苏轻晚记忆中的祖父如出一辙。老者缓缓转过身,看到苏轻晚的瞬间,眼中涌起欣慰的暖意,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日暖阳:“轻晚,我的乖孙女,你终于回来了。”

苏轻晚浑身一震,手中的三界梭险些脱手。她踉跄着向前迈出两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祖父明明在她年幼时为守护染梭碎片,与蚀魂族血战而亡,尸骨无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眼前的老者,无论是眼角的皱纹,还是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都与记忆中的祖父分毫不差,甚至连袖口处那枚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玉扣,都是祖父当年的心爱之物。

“祖父……真的是你吗?”苏轻晚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青衫老者笑着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指尖的温度真实得令人心悸:“傻孩子,不是我还能是谁?当年我并未战死,只是被蚀魂族的诡计困在一处秘境,如今终于得以脱身。你看,长安依旧安好,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蚀魂族的侵扰了。”

他抬手一挥,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朱雀大街延伸至皇宫深处,太极殿上君臣和乐,商议着农桑水利;城郊的田埂上,农夫们挥汗如雨,庄稼长势喜人;就连玄渊曾经肆虐的方向,此刻也绿意盎然,飞鸟盘旋。老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循循善诱的温柔:“轻晚,三界已然太平,染梭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奔波半生,历经生死,难道不想放下这沉重的责任,好好享受太平岁月吗?”

苏轻晚的心神剧烈动摇起来。是啊,她从小到大,耳边听到的都是“三界守护者”的宿命,肩上扛的都是拯救苍生的重担。玄渊之战中,她亲眼目睹战友倒下,亲身体验生死一线,无数个深夜从噩梦中惊醒,何尝不渴望一份安稳的生活?眼前的祖父慈眉善目,长安的景象祥和安宁,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守护的目标吗?若是此刻放下三界梭,是不是就能留在祖父身边,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三界梭在掌心微微发烫,似乎在抗拒着这份虚妄的诱惑。可祖父的笑容太过真实,长安的祥和太过诱人,苏轻晚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手中的三界梭光芒也变得黯淡起来。

与此同时,沈砚正置身于一片血色战场。玄渊的黑潮漫天席卷,蚀魂族的嘶吼声震耳欲聋,他浑身浴血,斩魂刀的红芒已然黯淡,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冲向被蚀魂族围困的苏轻晚,却被数只蚀魂触手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沈砚!”苏轻晚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她被一名蚀魂将领扼住脖颈,三界梭掉落在地,金光消散。看着沈砚被触手撕裂的身体,苏轻晚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她凄然一笑,猛地挣脱蚀魂将领的束缚,捡起地上的三界梭,竟将自身灵力尽数引爆。

“不——!”沈砚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他眼睁睁地看着苏轻晚的身体在金光与黑芒的碰撞中化为碎片,随风飘散,而自己却只能在触手的缠绕中,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淹没了他,若是自己再强一点,若是能早点赶到她身边,是不是就能改变这一切?

“这就是你的宿命。”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终究保护不了她,无论你如何努力,苏轻晚最终都会为你而死。”

沈砚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握刀的手开始颤抖。斩魂刀的红芒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死气沉沉的灰败。他看着眼前苏轻晚消散的方向,心中涌起强烈的无力感,或许,自己真的不配站在她身边,或许,只有自己消失,才能让她真正安全。

另一边,玄墨所处的幻境则是一片炼狱。狐族的栖息地被黑潮淹没,熊熊燃烧的狐宫坍塌崩塌,无数狐族族人在蚀魂族的利爪下哀嚎挣扎。玄墨化作圣形态,九条九尾圣火熊熊燃烧,却始终挡不住黑潮的侵蚀。他看到年幼的族人被蚀魂族吞噬,看到长老们为了保护族群战死沙场,看到狐族族长在他面前被黑芒刺穿胸膛,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与不甘。

“你太弱了。”蚀魂始祖的狂笑在天地间回荡,“身为狐族圣主,你连自己的族人都保护不了,这样的力量,还有什么意义?”

玄墨疯狂地催动圣火,九尾化作火龙冲向蚀魂族,却如同以卵击石,圣火一次次被黑潮扑灭,九尾上的鳞片纷纷脱落,渗出金色的血液。他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看着狐族的圣地化为焦土,心中的绝望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是啊,他太弱了,若是他能再强一点,若是他能早点觉醒圣形态的全部力量,狐族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圣形态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九尾的圣火渐渐微弱,玄墨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绝望吞噬。他想放弃,想任凭黑潮将自己淹没,或许这样,就能解脱了。

“轻晚,三界守护者的力量,不在于染梭,而在于守护之心!”

就在苏轻晚即将松开三界梭的瞬间,祖父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与眼前幻境中祖父的温和语调截然不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声呼喊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混沌的意识。她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笑容依旧温和的祖父,心中骤然清明。

是啊,祖父当年为了守护染梭碎片,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让蚀魂族得逞。他毕生的心愿,是守护三界安宁,而不是让她为了一己之私,放弃肩头的责任。眼前的长安固然祥和,可这祥和是虚假的,是幻境编织的泡影。玄渊深处,蚀魂始祖的残魂仍在苟延残喘,界门尚未彻底封印,万族百姓还面临着潜在的危机,她怎么能放下三界梭,沉溺于这虚妄的太平?

“祖父,您不是我的祖父。”苏轻晚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手中的三界梭重新爆发出璀璨的金光,“我的祖父,会教导我坚守使命,会告诉我守护三界是每一位守护者的责任,而不是让我逃避。”

幻境中的青衫老者脸色骤变,温和的笑意瞬间化为冰冷的狰狞:“苏轻晚,你既然识破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他抬手一挥,祥和的长安景象瞬间崩塌,青石板路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百姓的欢声笑语变成凄厉的嘶吼,无数黑芒从裂缝中涌出,化作蚀魂触手,朝着苏轻晚席卷而来。

“痴心妄想!”苏轻晚冷哼一声,握紧三界梭,金绿交织的光芒暴涨,形成一道坚固的光盾,将蚀魂触手尽数挡在外面。她知道沈砚和玄墨此刻一定也深陷幻境,若是不能尽快唤醒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三界梭,以守护之名,破虚妄,醒神智!”苏轻晚口中默念咒语,将自身灵力尽数注入三界梭。金光如同一道利剑,冲破幻境的束缚,朝着沈砚和玄墨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金光穿透血色战场,落在沈砚的眉心。沈砚浑身一震,脑海中那道冰冷的声音瞬间消散。他猛地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苏轻晚消散的幻象,心中涌起一阵后怕。刚才的绝望太过真实,险些让他迷失了心智。他握紧斩魂刀,红芒再度暴涨,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我绝不会让轻晚为我而死!我要活着,拼尽一切守护她,守护长安,守护我们共同珍视的一切!”

斩魂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刀气冲天而起,将幻境中的血色战场劈得粉碎。沈砚的身影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目光锐利地看向苏轻晚的方向,立刻朝着她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金光也落在了玄墨的眉心。玄墨浑身一震,九尾圣火瞬间暴涨。他看着眼前狐族覆灭的幻象,想起了苏轻晚的信任,想起了狐族族人的期盼,想起了自己身为狐族圣主的责任。他怎么能放弃?怎么能被绝望吞噬?

“狐族不会灭亡,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族人!”玄墨怒吼一声,圣形态的力量彻底爆发,九条九尾圣火化作九条金龙,冲天而起,将幻境中的黑潮尽数焚烧殆尽。狐族覆灭的幻象在圣火中消散,玄墨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朝着苏轻晚和沈砚的方向赶来。

“可恶!你们竟然能冲破幻境!”青衫老者见状,气急败坏地嘶吼起来。他周身黑芒暴涨,身形渐渐扭曲,化作一团巨大的蚀魂雾气,雾气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轻晚三人,“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都留在这里吧!”

蚀魂雾气疯狂扩张,将三人团团围住,雾气中不断涌现出各种恐怖的幻象——苏轻晚看到父母战死的惨状,沈砚看到长安被黑潮吞噬的景象,玄墨看到苏轻晚被蚀魂族折磨的画面。这些幻象比之前更加真实,更加具有冲击力,试图再次动摇他们的心智。

“坚守初心,不为虚妄所动!”苏轻晚大喊一声,将三界梭高举过头顶,金绿交织的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笼罩住三人。“沈砚,玄墨,我们的使命尚未完成,万族还在等着我们,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沈砚点头,斩魂刀红芒暴涨,与三界梭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赤色与金色相间的刀气,朝着蚀魂雾气劈去:“斩魂刀法·破妄!”

玄墨也同时发力,九尾圣火熊熊燃烧,与光柱相融,化作一道金红交织的火龙,冲向蚀魂雾气:“圣火·焚虚!”

三道力量汇聚在一起,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力。蚀魂雾气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光芒中一点点消散,那些恐怖的幻象也随之烟消云散。当最后一丝雾气被净化,周遭的幻境彻底崩塌,众人重新回到了试炼之地。

试炼之地依旧是一片空旷的石台,刚才的祥和与炼狱都已消失不见。石台中央,一道苍老的虚影缓缓凝聚成形。老者身着古朴的 robes,须发皆白,眼神却如星辰般明亮,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给人一种威严而温和的感觉。

“不错,不错。”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整个试炼之地,“面对如此逼真的幻境,你们能够坚守本心,不为虚妄所动,足以证明你们拥有成为守护者的潜质。”

苏轻晚收起三界梭,警惕地看着老者:“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乃万族试炼的守护者。”老者微微一笑,目光扫过苏轻晚、沈砚和玄墨三人,眼中带着赞许,“万族试炼共分四关,烈焰焚城考验的是你们的战力与协作,幻境迷心考验的是你们的初心与信念。如今你们已然通过两关,值得称赞。”

沈砚握紧斩魂刀,沉声问道:“接下来的试炼是什么?”

老者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初心是守护的根基,而勇气则是守护的羽翼。接下来的第三关,名为‘恐惧之关’,你们将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唯有战胜恐惧,方能真正明悟守护的真谛。”

话音刚落,石台下方突然传来阵阵轰鸣声。石台边缘的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漆黑的雾气从缝隙中涌出,雾气中隐隐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老者的虚影渐渐变得透明:“恐惧之关已然开启,祝你们好运。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外在的强敌,而是内心的怯懦。”

随着老者的身影彻底消散,漆黑的雾气如同潮水般漫上石台,将苏轻晚三人包裹其中。这一次的雾气,比玄渊的黑雾更加冰冷,更加压抑,仿佛能直接穿透肌肤,侵蚀人的灵魂。苏轻晚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凝重起来,显然,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不愿触碰的恐惧,而这恐惧,即将在雾气中化为最真实的试炼。

沈砚下意识地挡在苏轻晚身侧,斩魂刀红芒大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无论出现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玄墨也化作半圣形态,九尾微微张开,圣火在周身萦绕,形成一道防护:“不错,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恐惧。”

苏轻晚点点头,握紧手中的三界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幻境迷心已然闯过,初心未改,信念弥坚。无论接下来的恐惧之关会遇到什么,她都不会退缩。因为她知道,身后是万族百姓的期盼,身边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份守护的责任,早已融入骨血,成为她勇往直前的不竭动力。

黑雾越来越浓,渐渐将三人的身影吞没。在黑雾深处,三道截然不同的恐惧幻象,已然悄然成型,等待着他们的挑战。而这一次,他们所要面对的,是自己最不愿回首的过往,是深埋心底的阴影,是足以摧毁意志的绝望。唯有真正战胜自己,才能迈出通往最终试炼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