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新进了一批斗兽棋。
八行十列，密密麻麻全是动物图案，象、狮、虎、豹、狼、狗、猫、鼠，每个都画得活灵活现。
林福来和吴老虎挤进来，手里攥着零花钱。
“我要一张。”福来说。
“儿童兽棋，一毛一副。”富贵爹撕下一张递给他。
“我也要！”老虎拍着柜台。
“我先看看。”福来接过那张纸，仔细研究，“这么多动物，怎么玩？”
“不知道。”富贵摇头，“反正先买了再说。”
---
陈小麦从门外探头：“你们在看什么？”
“兽棋！”老虎挥舞着刚买的纸张，“一毛钱一整副，我可以帮你剪！”
小麦犹豫了一下，摸摸兜里的钱，她只有八分，还差两分。
“我借你。”杨小丫刚好路过，掏出一把零钱，“我也想要一张。”
富贵爹乐呵呵地又撕了两张：“还要别的吗？搅搅糖新到的，泡泡胶也有。”
老虎来了兴趣：“搅搅糖多少钱？”
“也是一毛。”
老虎又掏了一毛，买了个用果冻盒装的的搅搅糖，一直搅成金黄色，用根塑料签子蘸着吃。
小丫也买了一管泡泡胶，粉红色的，能吹出很大的泡泡。
“这还有唐僧肉！”富贵爹指着柜台上的辣条包装袋。
---
四个人拿着各自的零食和兽棋纸，挤到供销社门外的台阶上。
“怎么剪？”福来拿着纸片发愁。
富贵跑回店里借了把剪刀：“沿着虚线剪。”
老虎一边搅着糖坨一边剪纸，剪得不是。小丫吹了个大泡泡，啪的一声炸了，粘了一脸。
“哎呀！”小麦的剪刀滑了，把一只狮子剪成两半。
“没事，”福来安慰她，“贴起来就行。”
他们剪了半天，每人得到八个小纸片，动物的颜色很鲜艳：红色的象，橙色的虎，黄色的狮子。
“现在干什么？”老虎问。
“下棋呗。”富贵在地上画了个方格，“大吃小。”
“那老鼠最惨了。”小丫举着老鼠的纸片。
“不对！”小麦突然说，“老鼠能吃大象！”
“胡说！”老虎嗤笑，“老鼠这么小，象这么大。”
“真的！”小麦坚持，“老鼠钻进象鼻子里，象就受不了了。”
他们将信将疑地开始玩，富贵和福来一组，老虎和小丫一组，小麦在旁边当裁判。
“我的象上去！”富贵得意地移动棋子。
“我的老鼠吃你的象！”小丫反击。
“凭什么？”
“钻鼻子！”小丫学着老鼠的样子，吱吱叫着。
富贵虽然不服气，但还是把象拿走了。
---
正玩得起劲，周桂花和几个女同学路过。
“你们在玩什么？”桂花好奇地凑过来。
“斗兽棋！”四个人异口同声。
“我也要买！”一个女孩跑进供销社。
很快，门口聚了好几个孩子，都在剪纸下棋。台阶上到处是彩色的纸屑，像撒了一地花瓣。
富贵爹看着热闹的场面，又去仓库搬了两匝兽棋纸。
“这下够卖的了。”他对富贵娘说。
老虎的搅搅糖早就吃完了，小丫的泡泡胶也都干瘪了，但兽棋越玩越有意思。
“我们组队比赛！”福来提议。
“好！男生对女生！”老虎拍手。
他们一直玩到天黑，各自拿着自己剪好的斗兽棋回家。
---
第二天放学，供销社门口又聚满了孩子，有的在剪新买的斗兽棋，有的在吃唐僧肉，有的在旁边吹泡泡胶，有的剪坏了又一下子买了好几张。
“快看，我的老鼠又吃了个象！”
“不公平，你总是用老鼠！”
“那是策略！”
傍晚儿，富贵把一天的收入数了数，光是兽棋纸就卖了二十多张。
“明天让爹再进点货。”他自言自语，“再加点搅搅糖，泡泡胶，无花果肉和橡皮筋。”
快黑了，村里陆陆续续传来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供销社门口渐渐安静下来，剪下的纸屑，在轻轻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