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楠跟着她走进屋，反手带上门的动作自然得像回自己家。
没等宋娇祁开灯，他已经凭着昨晚的记忆摸到了暖气遥控器。
“你倒是比我还熟。”宋娇祁打开玄关灯，暖黄的光漫开时，看见他正弯腰脱大衣，动作利落得很，“别乱动我东西。”
“只是开个暖气。”江晓楠把大衣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扫过沙发垫，“总不能让我们俩在屋里冻着。”
宋娇祁转头瞪他：“我先去洗澡，你老实待着。”
“一起？”江晓楠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一起喝杯水”，“省点热水。”
“江晓楠你疯了？！”宋娇祁差点把睡衣砸他脸上，“你滚远点！”
“合同里没说不能一起洗澡。”他挑眉看她，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调侃，“而且之前又不是没一起洗过。”
“一起洗你个鬼！”宋娇祁攥着睡衣往浴室走，脚步快得像逃命，“要么你等，要么你现在就滚回你那空房子里冻着！”
浴室门“砰”地关上，还传来反锁的轻响。
江晓楠看着门板笑了笑，逗逗她也挺好玩。
浴室门打开时，热气裹着沐浴露的清香涌出来。
宋娇祁擦着湿发走出来，看见江晓楠正坐在沙发上翻她扔在茶几上的配音材料。
她穿着宽松的旧卫衣，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暖光里透着点湿漉漉的软。
“我洗好了，你去吧。”她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椅背上，声音还有点闷。
江晓楠起身，她正往沙发上挪抱枕，把铺着的薄毯叠起来。“你干什么？”
“给你收拾地方。”宋娇祁拍了拍整理好的沙发，“今晚你睡床，我睡这儿。”
江晓楠的脚步顿住了：“不是可以一起睡床吗？”
“昨天是昨天。”她别开脸，不敢看他眼睛，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昨天跟你挤一张床，我没睡好。”
江晓楠盯着她的动作，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不用，我睡沙发就行。”
宋娇祁:“你别跟我争，你个大少爷还没睡过沙发吧？你睡不惯。”
江晓楠捉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刚洗过澡的皮肤，温温的。
他沉默了两秒，喉结轻轻动了动，她刚才说“没睡好”，是真的没睡好？
他慢慢松开手，指尖在她手腕上留了点余温：“行。”
宋娇祁愣了下，没料到他这么快松口。
江晓楠转身进了浴室，关门的前一秒，还回头看了眼沙发：“别偷摸把被子抱走，我睡觉怕冷。”
宋娇祁松了口气，抱了床厚被子往沙发上扔，扔到一半又想起他那句“怕冷”，动作顿了顿，还是把被子放回了床尾。
浴室里传来水声时，她摸着沙发的布料，忽然有点懊恼。
早知道他这么好说话，昨天就该跟他分开睡。
……
江晓楠擦着头发走进客厅时，暖气已经把屋子烘得暖洋洋的。
宋娇祁正背对着他叠睡衣，宽松的家居服后颈绷出细瘦的线条，被暖光浸得发柔。
头发没擦干，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滴在领口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宋娇祁正蹲在沙发前铺毯子，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又飞快低下头。
宋娇祁已经把沙发铺好了，薄毯折得方方正正，像酒店里的标准间。“今晚你睡床，我……”
“你敢躺沙发试试。”江晓楠按下吹风机开关，热风“嗡”地起来，他对着镜子吹头发，声音透过机器的轰鸣传过来，“三年前你赖在我床上抢被子的时候，怎么不嫌挤？”
宋娇祁皱起眉头，不是刚才都说好的吗？怎么又不让自己睡沙发了？这个臭男人老是变卦。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了。
宋娇祁转过身，客厅里只剩下暖气管道轻微的嗡鸣：“江晓楠，你少提以前。那时候你是金主，我是你花钱养着的，现在我们是老板和员工，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走过来，发梢还带着点湿，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以前能睡一张床，现在就不能？还是说，你觉得现在的江晓楠，不如当年那个能给你甩卡的？”
本来打算他睡沙发让宋娇祁睡床的，但刚刚洗澡的时候自己想清楚。
凭什么听她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宋娇祁往后退，后腰撞到柜子，触觉透过布料渗进来，“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牵扯！”
江晓楠逼近一步，暖气把他的呼吸烘得温热，喷在她额角，“签合同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别牵扯？让我住你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别牵扯？宋娇祁，你要是真不想有牵扯，当初就该在c城看见我的时候，掉头就跑。”
宋娇祁的背被柜子顶得发疼，却不敢再退。
他的脸离得太近，睫毛上的水珠还没干，顺势往前一步，温热的呼吸瞬间覆上她的唇。
那吻很轻，带着刚洗过澡的水汽，像一片羽毛落在唇上，转瞬即逝。
宋娇祁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烫得她后颈发麻。
江晓楠的指尖还捏着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发怔的眼睛，声音低哑得像裹了层暖光：“现在呢？还觉得不一样？”
“你——”宋娇祁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噎了下，刚想骂回去，却见他忽然退开半步。
暖黄的光落在他侧脸上，发梢的水珠还在往下掉，却没再逼近。
两人就这么站着，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宋娇祁攥着毯子的手慢慢松了，后腰疼得她想揉，却又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江晓楠忽然弯腰，伸手捏了捏她的后腰。
“唔——”宋娇祁没防备，疼得闷哼一声，刚想拍开他的手，却听见他低声说：“撞红了都不知道。”
他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揉了揉她撞在柜子上的地方，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奇异地没让她觉得反感。
宋娇祁僵着身子没动，等反应过来时，才猛地拍开他的手：“要你管！”
江晓楠看着她像只炸毛的猫，转身往沙发走，没再说话。
宋娇祁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却见他直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后背抵着靠垫，长腿屈起来才勉强没碰到地面。
“砰”一声，他把刚才宋娇祁叠好的薄毯拽过来盖在身上，侧过脸对着沙发背：“我睡沙发，你去睡床。”
声音有点闷，还带着点没消的火气，尾音却软了点。
宋娇祁愣在原地，看着他后脑勺的发旋。
他那头被吹风机吹得半干的头发有点乱，像只刚闹过脾气的大型犬。
“滚去睡觉。”他又闷声说了句，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