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山的雪比刀子还利,刮在脸上生疼。扶苏裹紧了身上的狐裘——那是胡姬托人从东胡捎来的,毛领上还沾着淡淡的松木香气——目光扫过崖下密密麻麻的匈奴帐篷,篝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像撒了一地的鬼火。
“将军,冒顿的主力果然来了。”白川的声音带着寒气,手里的望远镜(改良版单筒镜)上结了层薄霜,“清点过了,至少五万骑兵,比情报里多了近两万。”
扶苏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西侧的山脊。那里的雪地上,黑麟卫正用冻硬的草绳捆扎圆木,每根圆木都削了尖,底部垫着羊皮以减少摩擦。范增站在旁边呵着白气指挥:“再往左边挪三尺!对,就卡在那块突出的岩石下,保证一推就滚!”
三天前,冒顿的使者带着战书和十颗人头——那是边境哨所的士兵——闯进雁门关,嚣张地说:“单于说了,交出东胡公主胡姬,再割让云中、九原二郡,还能饶你们这些秦兵不死。”
扶苏当时就把战书撕了,人头扔回给使者:“告诉冒顿,想要胡姬,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现在想来,那使者怕是早被冒顿算准了反应,故意用胡姬激怒他。匈奴骑兵这三天攻势不断,白天用箭雨覆盖山腰,晚上派死士攀岩偷袭,若不是黑麟卫提前在雪地里埋了震弦地雷(简易爆破装置),怕是撑不到今天。
“将军,南边有动静!”侦查兵从雪地里爬回来,盔甲上结着冰碴,“是刘邦的人!他们没按约定从侧翼包抄,反而在山下扎营了,像是在观望!”
扶苏眉头一沉。出发前和刘邦约定南北夹击,他负责把冒顿主力引到白登山,刘邦从南侧截断退路,没想到这老狐狸竟想坐收渔利。
“不管他。”扶苏拍掉肩上的雪,从背上摘下改良弩,“传令下去,听我号令,三声号炮后,先推圆木,再放火箭,最后跟我冲下去斩将!”
“得令!”
黑麟卫们的回应在风雪中散开,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他们的盔甲上都涂了白漆,趴在雪地里几乎隐形,手里的弩箭搭着特制的破甲箭头——那是韩信根据秦军弩机改良的,射程比匈奴的弓箭远出三十步。
扶苏看了眼怀表(改装的计时器),指针指向未时三刻。冒顿的骑兵果然又开始集结,黑压压的一片往山腰冲,马蹄踏碎积雪的声音像闷雷滚过。
“放号炮!”
“咚——咚——咚——”
三声炮响刺破风雪,西侧山脊突然传来震天的轰鸣,数百根圆木裹着雪块滚下山,瞬间撞塌了前排的匈奴骑兵,惨叫声混着骨头断裂的脆响,在山谷里回荡。
“火箭准备!”
扶苏一声令下,黑麟卫们从雪地里翻起,弩箭上的火油布被点燃,数百道火光划破雪幕,精准地射向匈奴的帐篷群。干燥的羊毛帐篷遇火就燃,很快连成一片火海,惊得战马四处乱撞。
“杀!”
扶苏率先跃出掩体,腰间的短刀(特种兵匕首改造)在雪光中闪着冷芒,落地时正撞见冲在最前面的匈奴百夫长。对方举刀劈来,他侧身避开,手腕翻转,刀光从对方肋下划过,干净利落。
黑麟卫们紧随其后,结成楔形阵,像把锋利的刀扎进匈奴阵中。他们不与骑兵缠斗,专砍马腿、射人眼,扶苏教的“弱点打击”战术在雪地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匈奴骑兵虽然勇猛,却架不住这种不讲章法的打法,阵型很快被冲散。
“保护单于!”
混乱中,扶苏听见匈奴兵的呼喊,目光立刻锁定了中军方向——那里有顶镶着狼头的大帐,十几个亲卫正护着个穿貂裘的身影往后退。
是冒顿!
扶苏眼神一凛,甩开身边的敌人,直扑过去。冒顿显然没料到他敢孤身冲阵,抽出腰间的弯刀迎上来,刀风带着草原的野性,劈得积雪飞溅。
“扶苏小儿!敢伤我儿郎,今日定要你碎尸万段!”冒顿的吼声震得扶苏耳膜发疼。
扶苏不答话,只凭本能格挡反击。他的格斗术是现代军队的实战技巧,讲究效率,每一招都冲着要害去,很快就逼得冒顿连连后退。
就在他要一刀封喉时,一支冷箭突然从侧翼射来,角度刁钻。扶苏侧身躲开,箭头擦着他的脖颈飞过,钉在后面的雪地上——是刘邦的人!他们果然在放冷箭!
冒顿趁机后退,亲卫们立刻围上来,用盾牌组成铁阵。他捂着流血的手臂,恶狠狠地盯着扶苏:“秦兵果然和刘邦勾结!算我栽了!”他突然拔出短刀,砍下自己一截衣袖,“今日暂且收兵,三日之后,我带十万铁骑再来!到时定要踏平白登,活捉胡姬!”
说罢,竟真的下令撤军。匈奴骑兵虽然不甘,还是迅速收拢队伍,像潮水般退下山去。
刘邦的人见冒顿走了,也没来追,只是远远地吹了声号角,像是在示威。
扶苏站在雪地里,胸口剧烈起伏,短刀上的血滴在雪上,晕开一朵朵红梅。白川跑过来递上水囊:“将军,追吗?”
“不追。”扶苏看着匈奴撤退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冰,“冒顿是故意说给刘邦听的,他想挑拨我们和刘邦反目。”他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那里还在发烫,“倒是刘邦……这笔账,迟早要算。”
范增拄着拐杖走过来,咳着嗽说:“冒顿虽退,三日之约不可不防。刘邦靠不住,咱们得想办法联系胡姬,让东胡从背后袭扰匈奴,逼冒顿两线作战。”
扶苏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竹筒,里面是卷加密的字条——那是他和胡姬约定的暗号。他递给心腹:“快马送往东胡,告诉胡姬,按第二套方案行动。”
心腹领命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扶苏望着东胡的方向,那里是胡姬的故乡,也是他此刻唯一的指望。他握紧了短刀,刀把上刻着个小小的“胡”字,是他昨天趁着战事间隙刻的。
“三天是吗?”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黑麟卫们正在清理战场,拾捡匈奴留下的箭矢和弯刀,偶尔传来一两声笑骂,在空旷的雪山上显得格外鲜活。扶苏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里翻涌着一股热流——那是战血的温度,是守护的决心,更是对胡姬的牵挂。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刘邦的狼子野心,冒顿的不死不休,还有咸阳城里蠢蠢欲动的赵高……前路只会更难。
但他不怕。
因为他是扶苏,是带着特种兵灵魂的大秦长子。
更是要护着胡姬,守着大秦的——未来的王。
雪还在下,白登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只有黑麟卫营地的篝火,亮得像永不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