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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棱刺的寒光掠过帐顶横梁时,扶苏听见帐外传来第三声梆子响。三更天了。

他反手扣住身后影卫的手腕,指节发力拧转的同时,膝盖精准顶向对方裆部——这是特种兵格斗术中最阴狠的卸力招式,即便对方穿着铁甲,闷哼声里也带着骨裂的脆响。影卫软倒的瞬间,扶苏已抄起他腰间的短弩,箭簇直指帐门。

“李斯倒是比约定时间晚了两刻。”他低声道,靴底碾过地上的血迹,将那枚刻着“赵”字的令牌踩进泥里。

白川从帐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个麻袋,往地上一摔,滚出个哀嚎的人影。“将军,这是在庙外徘徊的暗哨,招了——赵高派了三十人,藏在庙后那片松树林里。”

扶苏掂了掂手里的短弩,箭匣里还剩七支淬了麻药的弩箭。这种麻药是他让军医按特种兵配方改良的,沾皮即麻,半个时辰内任人宰割。“松树林地势低,正好当靶子。”他嘴角勾起抹冷笑,“让弟兄们把硝石罐摆上,听我信号。”

帐外的风突然变了向,带着松针的腥气。扶苏走到供桌前,将那两坛烈酒倒在干草上,酒液渗进木头缝里,散发出刺鼻的醇香。他摸出火折子在手里转了转,忽然听见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扶苏公子好手段。”李斯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进门,“老夫在门外就听见动静了。”

扶苏吹灭火折子,转身时短弩已藏回袖中。“丞相若再不来,这些‘礼物’可就送不出去了。”他指了指地上哼哼唧唧的影卫,“赵高倒是看得起我,派来的都是些练家子。”

李斯拄着拐杖走进来,灯笼照在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藏着精明。“公子可知,老夫为何要选这破庙相见?”他顿了顿拐杖,火星从炭盆里溅出来,“二十年前,老夫就是在这里,和先帝密谋除掉嫪毐的。”

扶苏挑眉。他知道这段典故,但没想到李斯会主动提起。“丞相是想说,如今的赵高,堪比当年的嫪毐?”

“更甚。”李斯走到供桌前,指尖抚过布满蛛网的神像,“嫪毐只敢祸乱后宫,赵高却想动宗庙社稷。”他突然转身,拐杖指向帐外,“公子可知,那三十个影卫里,有五个是先帝亲卫营的旧部?”

扶苏瞳孔微缩。先帝亲卫营是蒙恬一手带出来的,按理说该对皇室忠心耿耿。

“赵高用他们家人的性命胁迫。”李斯的声音沉了下去,“上个月,右营校尉的女儿被绑走,至今杳无音信。”

帐外突然传来箭羽破空的锐响,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声。白川猛地掀开帐帘,只见松树林方向亮起三盏红灯笼——那是黑麟卫得手的信号。

“将军,解决了!”张猛的大嗓门撞进帐来,他手里拎着个血淋漓的人头,正是赵高的贴身护卫“鬼手”,“这孙子藏在树洞里,被弟兄们用硝石罐炸出来了!”

扶苏没看那颗人头,目光落在李斯微微颤抖的手指上。“丞相既然肯说这些,该不会只想要两坛酒吧?”他从怀里掏出那份匈奴密信,扔在供桌上,“冒顿的三万骑兵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云中郡。”

李斯展开密信的手顿了顿,脸色骤变。“五千死士……假扮秦军……”他喃喃道,“难怪最近城门口的盘查松了许多,原来是想放这些人进来!”

“丞相执掌刑狱,难道查不出这些人的踪迹?”扶苏逼问,短弩又滑到了掌心。

李斯抬头直视他,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一丝疲惫。“老夫若动手,赵高会立刻扣下我的家人。”他从袖中掏出卷羊皮,“但老夫可以给公子这个——相府密道图,能直通禁宫偏殿。正月十五那天,赵高会带假死士从这里入宫。”

扶苏接过密道图,指尖抚过标注着“玄武门”的位置。那里是禁军换岗的空档,也是他计划中的突破口。“丞相就不怕我事后卸磨杀驴?”

“老夫赌公子不是赵高。”李斯笑了,笑声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况且,老夫已让长子李由带着家眷去了蒙恬军中。”他顿了顿拐杖,“公子只需答应,若事成,保我李斯一族性命。”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白川冲进来,脸色煞白:“将军,不好了!胡姬娘娘被赵高抓走了,说要在正月十五那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祭旗!”

“哐当”一声,扶苏手里的短弩掉在地上。他猛地转身,甲胄上的铜环撞出刺耳的声响。胡姬……那个总在深夜给他送伤药、会在布防图边角画小狼头的女子,那个说“东胡的雪比咸阳大”的女子。

李斯看着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叹了口气:“赵高就是算准了公子会救她。禁宫守卫是赵高的人,硬闯就是自投罗网。”

“我知道。”扶苏的声音像淬了冰,“但她不能死。”

他突然抓起那坛没开封的烈酒,狠狠砸在墙上。酒液混着瓷片飞溅,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张猛,带五十人换上影卫的衣服,跟我去赵府。”他捡起地上的三棱刺,刃面映出眼底的猩红,“李斯,密道图我收了。正月十五,玄武门见。”

李斯望着他冲出去的背影,突然对着供桌拜了拜。“先帝,老臣能做的都做了……”拐杖拄地的声响,在空荡的庙里格外清晰。

松树林里,黑麟卫的弟兄们正往马背上捆俘虏。扶苏翻身上马时,白川递来件黑斗篷。“将军,赵府守卫森严,要不要调蒙恬将军的人?”

“来不及。”扶苏系紧斗篷,三棱刺咬在嘴里,“我们用‘掏心战术’——直接冲赵高卧房。”他拍了拍马颈,黑马通灵般扬起前蹄,“记住,见人就射麻药箭,留活口。”

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三十骑黑麟卫如一道黑色闪电,朝着咸阳城的方向疾驰。扶苏伏在马背上,冷风灌进甲胄缝隙,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戾气。

胡姬曾说,东胡有个传说,狼若丢了伴侣,会对着月亮哀嚎三天三夜,然后冲去敌人的帐篷,用牙撕开对方的喉咙。

他不是狼,但他是特种兵。特种兵的字典里,没有“放弃队友”这四个字。

赵府的高墙在月光下像头蛰伏的巨兽。扶苏翻身下马,从靴筒里摸出特制的攀爬爪,甩出去勾住墙头的砖缝。“第一组跟我上,第二组守住后门,第三组放信号烟。”

攀爬爪的铁链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像只黑豹般悄无声息地翻上墙头。院内巡逻的影卫刚转过拐角,就被一支麻药箭钉在咽喉,软倒时连哼都没哼一声。

“左拐第三个院子。”扶苏低声道,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三棱刺已握在手中。这是胡姬上次偷偷塞给他的赵府布防图上标注的位置——赵高的卧房。

突然,院角的狗吠起来。扶苏眼神一凛,扬手甩出三枚飞镖,准确打中三只恶犬的咽喉。“加速!”

冲进卧房时,赵高正坐在灯下写着什么。看见扶苏,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公子果然来了。可惜啊,胡姬不在这。”

扶苏的三棱刺抵住他咽喉时,看见桌上的纸上写着“赐死扶苏”四个大字。“她在哪?”

“在该在的地方。”赵高不怕反笑,“公子猜猜,若你今日杀了老夫,明天朝堂上会不会多出一份你弑杀大臣的圣旨?”

扶苏的刀顿了顿。

“正月十五,玄武门。”赵高笑得更得意,“老夫用胡姬换你项上人头,很划算吧?”

三棱刺猛地刺入赵高的肩胛,扶苏凑近他耳边,声音像来自地狱:“你错了。”他拔出刀,带出一串血珠,“我要换的,是你全家的命。”

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白川的声音越来越近:“将军,都解决了!搜出二十多个被绑的家眷,其中有右营校尉的女儿!”

扶苏一把揪住赵高的头发,将他的脸按在那张“赐死圣旨”上。“看看这字,像不像你逼李斯写的?”他掏出火折子,“我听说,赵高最怕火?”

火苗舔上纸页的瞬间,赵高的惨叫声刺破了夜空。扶苏转身往外走,三棱刺上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一串绝望的省略号。

“将军,真放了他?”白川递来水囊。

“留着他,正月十五有用。”扶苏漱了漱口,将血水吐在地上,“把那些家眷送到蒙恬营中,再派十人快马加鞭去云中郡,告诉蒙恬,提前三天动手。”

他抬头望向禁宫的方向,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还有七天就是正月十五,这场赌局,他必须赢。

黑麟卫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劫后余生的家眷,朝着城外疾驰。扶苏回头望了眼火光冲天的赵府,嘴角勾起抹冷硬的弧度。

赵高,你的游戏结束了。接下来,该我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