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墨蓝色云纹道袍、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平台前方。
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眼神扫视间自带威压的弟子。
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站直身体，连那华服少年也强压下胃部的不适，努力做出恭敬姿态，不敢再发一言。
吴刚也趁机连忙将臭豆腐收回系统空间，虽然那残留的气味依旧缭绕，但至少源头不见了。
那冷峻修士目光扫过全场，在吴刚身上停留了一瞬，吴刚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让他头皮发麻。但对方并未说什么，随即移开目光，冷声道：
“我乃外门执法弟子赵千钧，负责接引尔等前往试炼场。区区口腹之欲，外物之气，便让你们如此失态，心性浮躁，如何能过得了试炼第一关？”
他的话如同鞭子，抽在每个人心上，让那些刚刚反应激烈的少年少女们面露惭色。
“所有人，登舟！”
赵千钧不再多言，对身旁一名弟子示意。那弟子立刻上前，取出一件巴掌大小、雕刻着云纹的青色木梭，往空中一抛，同时打出一道繁复的法诀。
那木梭见风就长，迎风暴涨！眨眼之间，便化作一艘长约十丈、通体由某种青色灵木打造、船身流淌着如水波般淡淡莹光、造型古朴大气却不失凌厉的飞舟，稳稳地悬浮在离地尺许的空中。飞舟两侧隐约有气流形成的羽翼虚影，更添几分迅捷之感。
“所有参加试炼的弟子，依次登舟，前往外门驻地试炼场。”赵千钧朗声命令道。
众人不敢怠慢，依次登上飞舟。这一次，登舟过程异常“有序”——所有人都抢着往船头和中段挤，当吴刚迈步踏上甲板时，他周围再次自然而然地空出了一圈，所有人都尽可能地远离他，仿佛他周身三尺之内是某种禁忌领域。
吴刚默默走到船尾最角落的位置，握紧了冰冷的船舷。
待众人站稳，赵千钧与两名执法弟子也跃上船头。操控飞舟的弟子法诀一变，飞舟轻震，莹光大盛，随即平稳却迅疾地冲天而起，直奔落云山脉深处！
飞舟破云穿雾，脚下山河飞速后退。但此刻，大多数新弟子都还沉浸在刚才的“臭豆腐冲击”和对吴刚的排斥中，少了初时的兴奋，多了几分沉默和对即将到来试炼的紧张。
约莫飞行了半炷香的时间，飞舟开始降低高度，穿过一层若有若无的灵光屏障，下方出现了一片地势奇特、被淡淡雾气笼罩的山谷。山谷入口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书“砺心谷”三个苍劲大字，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与沉重的气息。
飞舟降落在谷口一片平地上。赵千钧率先走下，面对集合起来的、神色各异的少年少女们，沉声道：
“此地便是尔等入门试炼之所——砺心谷。试炼共分三关，考核的不仅是你们的资质，更是心性、毅力与智慧！唯有三关皆过者，方可正式成为我落云宗外门弟子！”
他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吴刚和那几个资质较好的人身上略微停留。
“第一关，‘问心路’！”赵千钧指向山谷入口处那条蜿蜒向上、没入浓雾之中的青石阶梯，
“此路看似寻常，实则内蕴幻阵，能映照内心，放大七情六欲，滋生心魔幻象。尔等需徒步攀登，抵达山腰处的‘清心台’。途中会经历各种幻境考验，或名利诱惑，或恐惧侵袭，或亲友呼唤……切记，坚守本心，不为所动，方能通过！跌落阶梯或迷失幻境超过一炷香者，淘汰！”
“现在，试炼开始！”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青石阶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隐隐有流光闪过，雾气似乎也更浓重了几分。
众人面面相觑，既有紧张，也有跃跃欲试。
第一关：问心路
随着赵千钧一声令下，十几名少年少女怀着紧张与期待，踏上了那条没入浓雾的青石阶梯——问心路。
吴刚深吸一口气，迈步而上。甫一踏上，周围景象便微微扭曲，耳边响起模糊的嘈杂声，仿佛有无数人在低语。他紧守心神，默念“幻象”，稳步前行。
没走几步，他旁边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皮肤黝黑的少年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磕头，泪流满面地喊着：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一定能修仙有成，光宗耀祖，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显然是陷入了亲情的幻境。很快，他周身光芒一闪，身影模糊，被传送出了问心路，淘汰。
这一幕让其他人心头更紧。
“哼，心性如此脆弱，也敢来求仙？”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吴刚侧目，看到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劲装、面容普通但眼神透着一股精明的少年，他腰间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皮囊，步伐沉稳。这少年似乎注意到吴刚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问心路考验的是执念与欲望。越是渴望什么，害怕什么，幻境就越真实。守住本我，视万物为虚妄，方能通过。”
吴刚心中一动，拱手道：“多谢兄台指点。”
灰衣少年摆了摆手：
“叫我石坚就好。我这是第三次参加了，前两次都栽在这问心路上，这次总算有点心得。”
他语气平静，显然经验丰富。
两人结伴而行了一段距离。
石坚在不经意间被带入幻境中。
“啧，这就开始了？”
自己又走了一段距离，爬这楼梯都快没力气了。
吴刚咂咂嘴，感觉肚子更饿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心想反正名声也差不多完了，这些家伙都在幻境中，也看不见自己，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意念一动，大大方方地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那盒臭豆腐，掀开油纸，那股熟悉而霸道的“异香”再次弥漫开来，甚至因为这灵雾缭绕的环境，传播得更远、更持久。
他直接用竹签叉起一块，塞进嘴里。
“咔嚓…”
外酥里嫩，独特的香气在口中爆开，强烈的味觉刺激瞬间冲淡了那萦绕在识海周围的幻惑之力。
“嗯？好像…没那么晕了？”
吴刚惊讶地发现，随着他专注地咀嚼臭豆腐，那试图侵入他心神的幻象如同遇到了克星，变得模糊不清，难以成形。
这浓烈到极致的、现实无比的气味和味觉，仿佛成了一根“定海神针”，牢牢地将他的意识锚定在现实之中。
“哈哈，还有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