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看着平板电脑上传输过来的实时画面——咖啡馆角落，苏晚将简历递给那位女秘书。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总裁办？” 他低声自语，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胆子倒是不小。”
顾琛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少爷，需要拦截吗？或者给总裁办那边打个招呼？”
沈砚沉默了片刻。
他的第一反应确实是阻止。总裁办离漩涡中心太近，变数太多，更容易暴露在顾薇甚至老爷子的视线下。
但……他想起苏晚在监控室里那双不甘又倔强的眼睛，想起她默默忍受赵志伟刁难时的样子。
她似乎……并不甘心永远只做一颗被保护的棋子。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破局，哪怕方式稚嫩而冒险。
“不必。” 沈砚最终做出了决定，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让她试试。”
“可是少爷，风险……”
“风险可控。” 沈砚打断他，“总裁办的陈秘书是我母亲当年的旧部，为人正直，只认能力。她不会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况且……”
他顿了顿，“让她待在眼皮底下，有时候比放在外面更安全。盯紧总裁办那边的动静，尤其是顾薇的人是否会接触陈秘书。”
“是。” 顾琛虽然不解，但选择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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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顾薇也收到了消息。她的信息来源，自然是已经被她“甜头”喂饱的赵志伟。
“总裁办？” 顾薇看着手机上赵志伟谄媚的汇报信息，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浓的兴趣和算计，“这个小实习生……野心不小嘛。是想攀高枝？还是……另有所图？”
她沉吟片刻，对助理吩咐道：“告诉赵志伟，不用拦着。甚至……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帮’她一把，让她顺利进入总裁办的面试环节。”
助理有些意外：“顾小姐，这是为什么？让她接近核心区域，会不会……”
“怕什么？” 顾薇冷笑，“她进去了，才好近距离观察。她和新悦核心层接触越多，和‘沈岩’那边的联系就越容易对比出来。说不定，还能成为一颗搅动沈家内部的好棋子。放在市场部那个角落，反而不好下手。”
她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既想挖出沈砚，也想看看能不能利用苏晚做点文章。
“是，我明白了。”
于是，在各方势力心照不宣的“推动”下，苏晚那份略显唐突的简历，竟然真的没有被直接扔进垃圾桶。
两天后，她的内部通讯软件上，收到了一条来自hR系统的正式通知：【苏晚女士，您好。您的简历已通过初筛，请于本周五下午三点，前往总裁办会议室参加临时文书助理岗位的初试。】
看着这行字，苏晚握紧了拳头，手心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出汗。
她以为是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却不知道，自己已然不知不觉间，成了多方博弈中，一枚被推向新位置的、更加关键的棋子。
前方的路，是更接近真相，还是更深地陷入泥潭？她无从知晓。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周五的午后，阳光透过锦盛大厦高层的玻璃幕墙，洒下明亮却缺乏温度的光斑。
苏晚站在总裁办楼层光可鉴人的电梯厅里，感觉自己心跳的声音大得足以在空旷的走廊里产生回音。
与市场部嘈杂拥挤的环境截然不同，这里安静得近乎肃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和咖啡醇厚的香气，地毯厚实得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穿着剪裁合体、妆容精致的助理们步履轻盈地穿梭其间，低声交谈或处理着手头的事务，每个人都像精密仪器上的一个齿轮，高效而专业。
苏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最好的那套通勤装——为了面试特意熨烫过，但在此刻的环境衬托下，依旧显得朴素甚至有些寒酸。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紧涩感，走向前台。
“您好，我是市场部的苏晚，来参加三点钟的临时文书助理面试。”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前台小姐抬起眼，目光快速而专业地打量了她一下，脸上露出标准化的微笑：“好的，苏小姐。请稍等，我通知一下陈秘书。” 她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等待的短短几十秒，苏晚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她能感觉到偶尔有路过的助理投来好奇或审视的一瞥，让她如芒在背。
很快，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干练的灰色西装套裙、戴着细框眼镜的女性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那天在咖啡馆接过她简历的陈秘书。她的表情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晚是吗？跟我来吧。” 陈秘书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平稳而缺乏起伏。
“好的，谢谢陈秘书。” 苏晚连忙跟上，心脏跳得更快了。
面试地点在一间小型的会议室。
落座后，陈秘书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问题专业而犀利，主要集中在文书处理能力（对各种办公软件的熟练程度、排版规范、公文格式）、保密意识（遇到敏感信息如何处理、对保密协议的理解）以及应急处理能力（遇到突发任务或时间冲突如何优先排序）。
苏晚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自己准备的内容和实际工作中积累的经验结合，谨慎地回答着。
她注意到，陈秘书听得非常仔细，偶尔会打断她，追问一些细节，比如“如果一份需要紧急报送的文件发现了一处数据错误，但相关负责人暂时联系不上，你会怎么做？”这类情境题。
面试进行了大约二十分钟。
过程中，陈秘书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次，她瞥了一眼，手指快速回复了几个字，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提问。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有人干扰吗？是赵志伟？还是顾薇？她无法判断。
最后，陈秘书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看着苏晚：“基本情况我了解了。你的文书基础看起来确实不错，比很多应届生要扎实。最后，有一个简单的现场测试。”
她将一台笔记本电脑转向苏晚，屏幕上是一份故意做得混乱不堪的文档——格式错乱、中英文标点混用、数据排列毫无章法。
“十分钟时间，把它整理成一份符合集团标准的汇报材料格式。现在开始。” 陈秘书按下了计时器。
苏晚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双手放上键盘。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参加技能竞赛的现场，全身心沉浸到任务中去。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调整样式、统一格式、修正标点、梳理数据……动作流畅而精准，带着一种忘我的专注。
她没有注意到，陈秘书看着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和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