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应该还在金融部吗？！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离开多久？那个前台……
巨大的震惊让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僵在原地，仰着头，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无所遁形。
陈秘书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缓缓移到她身边那个还没来得及完全合拢的FN2019-04号存档箱，再到她沾了些灰尘的指尖。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FN2019-04……” 陈秘书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宏达精密电子厂。2018年的审计报告。苏助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吗？”
她的问题直接而犀利，没有丝毫迂回。
苏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该怎么回答？说沈砚让她来的？那等于直接暴露了一切！说自己是好奇？这个理由在陈秘书面前苍白得可笑！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想起了那份审计报告背面的神秘标记，想起了它们与“正鸿资本”合同的关联！一个大胆的、近乎绝望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她不能说实话，但她可以……抛出另一个同样危险的真相，来转移注意力！
赌陈秘书并不知道沈砚的计划，赌她对“正鸿资本”的事情更敏感！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陈秘书审视的目光，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努力保持着一丝镇定：“对不起，陈秘书。我……我违反了规定。我不是对宏达厂感兴趣。”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下定巨大决心，然后压低了声音，几乎耳语般说道：“我是在核对上周扫描的旧合同时，发现了几份与‘正鸿资本’相关的合同，它们的编号附近有一些很奇怪的标记。我……我好像刚才在那份审计报告背面，看到了类似的标记 pattern。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想来看看是不是有关联……我知道错了！”
她巧妙地将动机从“沈砚指令”转移到了“自己发现疑点后的个人行为”，并将焦点引向了更敏感的“正鸿资本”！
说完这番话，她低下头，摆出认错和等待发落的姿态，心脏却狂跳不止。她在赌！赌陈秘书对“正鸿资本”的反应！
陈秘书沉默了。
档案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那沉默仿佛有千斤重，压在苏晚的背上。
她能感觉到陈秘书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像是在评估她这番话的真实性，评估她这个人的价值，以及……评估这件事本身可能带来的影响。
几秒钟后，陈秘书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奇怪的标记？什么样的标记？”
苏晚心里一紧。
她不能说得太具体，否则无法解释她如何能记住并认出那些标记。她只能含糊地描述：“是一些……数字和字母的混合，很短，出现的位置也很不起眼，像是某种内部代号……我只是觉得眼熟，不敢确定。”
陈秘书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她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亲自打开了那个FN2019-04号存档箱，精准地拿出了那份宏达厂的审计报告。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会看到背后的标记吗？她会是什么反应？
陈秘书快速翻动着报告，目光锐利。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背面那些几乎难以辨认的浅色笔迹时，她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虽然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苏晚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厉色。
她看到了！而且她认识这些标记！
陈秘书合上报告，将其塞回文件袋，放回箱内，然后直起身。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她再次看向苏晚，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审视，有警告，还有一丝……极其罕见的、仿佛看到同类般的复杂情绪？
“苏晚，” 陈秘书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有些事情，看到了，就要当作没看到。有些好奇心，会害死猫，更会害死人。尤其是在这个地方。”
她的警告冰冷而直接，印证了苏晚的猜测——这些标记背后，确实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而且陈秘书知情！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陈秘书继续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你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看过任何东西。明白吗？”
“明白！谢谢陈秘书！” 苏晚连忙点头，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赌对了！陈秘书似乎暂时相信了她的说辞，并且选择了掩盖，而非上报。
“现在，立刻回你的工位。” 陈秘书命令道，“五分钟内，我要看到你像平时一样在工作。”
“是！” 苏晚如蒙大赦，立刻从阴影里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着头，快步走向档案室门口。她能感觉到陈秘书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
直到走出档案室，重新呼吸到办公楼道里正常的空气，苏晚才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后怕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太险了！差一点就彻底暴露！
但同时，一个更大的疑团在她心中升起：陈秘书……她到底是谁的人？她显然知道“正鸿资本”和那些标记的秘密，她选择掩盖，是为了保护集团？保护沈家？还是……保护她自己？她和沈砚之间，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回到总裁办，她强迫自己坐下来，打开电脑，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脏依旧跳得飞快。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面下的手，感觉到那部廉价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浑身一僵，偷偷瞥了一眼。
是沈砚发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
【很好。】
苏晚盯着这两个字，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随即又被一股无名火取代。
很好？
什么很好？是指她成功找到了标记？是指她应对了陈秘书的突袭？还是指……她刚才在档案室里所有的挣扎和恐惧，都完全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他甚至知道陈秘书会去？！这一切，包括陈秘书的出现，可能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利用她去触动陈秘书这条线？他想试探陈秘书的反应？
自己这个“诱饵”，不仅被用来钓顾薇，甚至可能也被用来钓陈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