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王洪合上报告，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不错不错！非常细致！数据敏感性很强！像你这样的人才，放在沈氏只做基础核对，真是大材小用了！”
他似乎没有看出数据的问题，或者说，他看到的，正是他希望看到的“表面平静”？
王洪将报告放在一边，热情更盛：“小苏啊，我看人很准的！你绝对有潜力！这样，你要是愿意过来，薪资我给你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苏晚配合地露出惊喜又不敢相信的表情。一个实习生的薪资翻十倍，这饵下得够足。
“税前！”王洪强调，仿佛给了天大的优惠，“而且项目奖金另算！怎么样？考虑一下？”
“这……这太突然了……”苏晚适时地表现出犹豫和挣扎，“王总，非常感谢您的赏识！但我刚毕业，在沈氏也没多久，这么快跳槽……而且，陈秘书对我也挺照顾的，我……”
她故意提起陈秘书，再次观察王洪的反应。
王洪听到“陈秘书”三个字，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但没逃过苏晚的眼睛。
“陈岚啊……”他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味道，“她那个人，是挺严格的，跟着她是能学到东西，但也仅此而已了。沈氏那种地方，关系复杂，一个秘书，又能给你多大发展空间？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派系斗争的牺牲品喽。”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疏离？他似乎并不想过多谈论陈秘书。
苏晚心里疑窦丛生。
王洪和陈秘书，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张模糊的合影，仅仅是巧合吗？
又聊了十几分钟，王洪一直在画大饼，试图说服苏晚跳槽，并旁敲侧击地打听总裁办的日常运作和一些非核心的项目信息。
苏晚则扮演着一个心动又顾虑重重、知道点皮毛但接触不到核心的实习生，滴水不漏地应付着。
眼看套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王洪似乎也有些意兴阑珊，最后说道：“好吧，小苏，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他又强调了一遍薪资待遇。
“谢谢王总，我会认真考虑的。”苏晚站起身，鞠躬道谢，表现得感激又纠结。
王洪亲自将她送到门口，热情告别。
走出1806室，关上那扇厚重的木门，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刚才那一个多小时，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需要精心算计。
这个王洪，绝对不简单。
他的急切，他的试探，他对陈秘书微妙的态度，都透着古怪。
她快步走向电梯，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电梯从更高层下来，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她走进去，按下1楼。
电梯缓缓下降。
就在电梯经过某个楼层短暂停顿时，门外的走廊里，一个穿着蓝色保洁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清洁工，正背对着电梯门，慢吞吞地拖着地。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然而，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关闭的那一刹那，苏晚透过逐渐变窄的门缝，看到那个清洁工……极其迅速地回过头，朝电梯里看了一眼。
那眼神，锐利、冰冷，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清洁工！
而且，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苏晚几乎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一张中年人或老年人的脸，眼神甚至有些……年轻？
电梯门彻底关上，继续下降。
苏晚的心跳骤然失序，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那个清洁工……是谁？
是王洪公司的人？在监视她离开？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沈砚知道她来这里了吗？“注意安全”……他那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苏晚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出金茂大厦，融入夜晚街道熙攘的人群中。
晚风吹在身上，她却觉得冰冷刺骨。
第一次主动出击，她似乎摸到了一些线索，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雾和……无处不在的注视。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唯一的联系人，手指颤抖地打字：
【见完了。王洪急于挖角，试探FN项目及宏达厂，对陈秘书态度微妙。另，离开时疑似被伪装成清洁工的人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