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起来，速度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更多的代码窗口弹出，防火墙日志、入侵检测记录、网络流量监控……一系列苏晚看不懂的界面疯狂刷新。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几分钟后，所有的异常窗口消失，电脑恢复了正常。
那个三维模型也自动最小化，隐藏了起来。
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
但气氛已经完全改变。
沈砚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似乎在飞速地思考着什么。
“刚……刚才怎么了？”苏晚忍不住小声问道。
沈砚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人试图远程渗透我这台电脑的防御，触发了我设置的蜜罐警报。手法很专业，几乎成功。”
苏晚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攻击沈砚的电脑？！在这个时间点？！
“是……是王洪他们？”
“不像。”沈砚否定得很快，“他们的技术层级达不到这种水平。攻击源经过多次跳转伪装，最终指向……一个内部Ip段。”
内部Ip段？！
苏晚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是沈氏集团内部的人？！
“而且，”沈砚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刚才“陈岚”节点闪烁的位置，眼神变得极其深邃复杂，“在攻击发生的同时，模型监测到有一条极其隐秘的数据查询指令，试图访问与陈秘书相关的某个加密存储区域。指令同样来自内部网络。”
攻击和查询指令，几乎同时发生，都来自内部！
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说……攻击是为了掩盖那次隐秘的查询？
或者，那次查询，本身就是攻击的一部分？
陈秘书……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是被调查的对象？还是……刚才那一切，就是她做的？
巨大的疑问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苏晚淹没。
她感觉这个夜晚的加班，仿佛揭开了一个更大、更深的黑洞的边缘。
沈砚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冷冽。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琛的电话。
“阿琛，”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巢穴’可能不太安全了。启动‘b计划’清扫程序。另外，给我查清楚，今晚20:37到20:41之间，集团内部网络所有异常登录和访问记录，特别是……”他顿了顿，报出了一串苏晚听不懂的内部Ip地址范围。
电话那头的顾琛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任何抱怨，迅速回复：“明白！马上处理！”
挂断电话，沈砚依然站在窗边，沉默不语。
苏晚看着他笼罩在夜色霓虹中的侧影，忽然觉得，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少爷，肩上也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和危险。
他并非全知全能，他的对手，同样狡猾而强大。
“那个……”苏晚迟疑地开口，“你……没事吧？”
沈砚缓缓转过身，脸上的凝重已经散去，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只是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事。”他走回工位，“今晚到此为止。我让顾琛送你回去。”
“不用了……”苏晚下意识拒绝，“我自己可以……”
“现在不行。”沈砚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在顾琛确认安全之前，你不能单独行动。”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保护意味。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十几分钟后，顾琛的车到了楼下。他脸色紧绷，看到苏晚和沈砚一起下来，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拉开了后车门。
沈砚对苏晚点了点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保持手机畅通。”
苏晚坐进车里，看着沈砚的身影重新融入大厦的阴影之中，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车子驶离沈氏大厦。
苏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心情却无比沉重。
这个加班夜，她吃到了顶级的美食，看到了震撼的资金网络，也亲眼目睹了平静水面下的激烈暗战。
危机，从未远离。
而她与沈砚之间的距离，似乎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又被拉近了一些。
一种同舟共济的微妙感觉，在寂静的车厢里，悄然滋生。
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出租屋薄薄的窗帘，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照得清晰可见。苏晚在一片暖意中醒来，手背上的烫伤已经消退，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红痕。
昨晚的经历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顶级的私房菜，震撼的资金网络模型，突如其来的网络攻击，沈砚凝重的侧脸，以及顾琛沉默的护送……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感。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没有新的消息。没有沈砚的指令，没有王洪的陷阱，也没有陈秘书的询问。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起床，洗漱，看着镜中那个眼底带着淡淡青黑的自己。只是一个多月的功夫，她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从为了房租发愁的实习生，变成了周旋于集团黑幕、顶流少爷和危险分子之间的……“间谍”？
她苦笑了一下。
肚子传来咕噜声。她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叹了口气，决定下楼去巷口的早餐摊解决。
刚换好衣服，手机却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固定号码。
苏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会是谁？王洪又换号了？还是……
她警惕地接通电话：“喂，您好？”
“苏小姐吗？您好，我是‘安心早餐’的配送员，您预订的早餐到了，麻烦开一下门。”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礼貌的男声。
安心早餐？配送？她什么时候订过？
苏晚满心疑惑地打开门，一个穿着某知名连锁高端超市制服的小哥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印着超市Logo的保温袋，笑容可掬。
“苏小姐您好，这是您预订的早餐套餐。祝您用餐愉快！”小哥将袋子递给她，礼貌地鞠躬后转身离开。
苏晚愣愣地关上门，打开保温袋。
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用料扎实的海鲜粥，一笼晶莹剔透的虾饺皇，一份清爽的凉拌小菜，甚至还有一杯包装精致的鲜榨橙汁。
粥香浓郁，虾饺皮薄馅大，一看就价格不菲，绝对不属于“安心早餐”的范畴。
苏晚立刻明白了。
是沈砚。
只有他才会做出这种“打着平民旗号送高级货”的操作。
是因为昨天让她加班吃的“老规矩”外卖，所以今天补偿一顿“平民”早餐？
她心情复杂地坐下来，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温度恰到好处，鲜香顺滑，抚慰了她空荡荡的胃和紧绷的神经。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唯一的联系人，发了两个字过去：【谢谢。】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嗯。】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