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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山第三次能量波动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与前两次如同远方闷雷般的震动截然不同,这一次,仿佛整座山脉的内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狠狠挤压,然后猛地释放。地下石窟剧烈地摇晃起来,不再是之前的震颤,而是近乎狂暴的颠簸。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的石屑和尘埃从穹顶簌簌落下,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呛得人连连咳嗽。

“稳住!”墨衡低喝一声,一手扶住身旁剧烈晃动的晶石灯架,另一手已下意识地按在了怀中那本持续散发着温热搏动的古老抄本上。抄本的热度在此刻陡然升高,几乎有些烫手,那搏动更是与脚下传来的、山崩地裂般的震动完美同步。

石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勉强扶住粗糙的岩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先生!这强度……至少是前次的八倍以上!”

几乎在波动传来的同一瞬间,石窟深处那处已被标记的谐振腔室方向,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只是温热、带有奇异纹路的岩壁,此刻竟变得一片赤红!肉眼可见的热浪从岩壁表面扭曲升腾,将附近的空气都炙烤得模糊不清。石岳强忍着高温带来的灼痛感,冒险凑近用皮尺快速测量了一下岩壁温度,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五……五十度!还在上升!”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赤红的岩壁上,原本若隐若现的纹路骤然亮起,浮现出与李三怀中晶片同源的、冰冷而纯粹的幽蓝色光芒。这些蓝光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在滚烫的岩石内部蜿蜒流动,明灭不定,散发出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精准韵律。

“坐标……校准中……”

“协议……匹配率……百分之六十八……”

两声僵硬、毫无起伏的呓语,如同坏掉的机括发出的重复噪音,在混乱的轰鸣与岩壁碎裂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众人猛地转头,只见那两名被标记的“载体”学员,不知何时已僵立在原地,双目圆睁,瞳孔深处却空洞无物,只有细密的蓝色光点在其中飞速流转。他们的身体保持着一种不自然的挺直,关节仿佛被锁死,口中反复念叨着那些令人费解的词语。

“不好!他们被‘它’完全控制了!”墨衡瞳孔骤缩,身形一闪已来到两名学员身边。他指尖寒光一闪,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已夹在指间,毫不犹豫地分别刺向两人头顶的百会穴。银针入体,带着墨家独有的震颤手法,试图强行搅乱那侵入其识海的异种韵律。

两名学员身体猛地一颤,如同提线木偶被剪断了丝线,眼中的蓝光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他们发出一声闷哼,软软地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与茫然。

“按住他们!别让他们再靠近腔室!”墨衡沉声吩咐,立刻有反应过来的学员上前照看。他拔出银针,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仅仅是刺激穴位,竟感到针尖传来一股冰冷的排斥力,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屏障。

石岳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囊中取出一个自制的、结构简单的铜质探测仪——这原本是用来测量地磁微变化的,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将仪器贴近仍在嗡鸣、散发着高温与蓝光的岩壁,仔细观察着上面几根磁针的疯狂摆动。过了好一会儿,待这次剧烈的波动稍稍平复,他才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声音沙哑地回报:“先生,波动周期……变了。上次记录是间隔五日,这次……根据磁针残余震荡推算,可能缩短到了不足三日!而且,每次波动过后,这能量场的基底强度都在提升!”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周期缩短,意味着他们应对和准备的时间被大幅压缩。而能量场强度的持续提升,更像是一把悬在头顶、不断下落的铡刀。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在石榻上的李三,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怀中的晶片不再是之前明灭不定的状态,而是持续散发着稳定的、近乎灼热的蓝光,那光芒闪烁的节奏,竟与岩壁深处传来的、已趋于稳定的低沉嗡鸣完美契合,仿佛进入了某种危险的“同步”状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石榻边缘划动着,留下一些杂乱却隐约蕴含规律的线条。

墨衡快步走过去,低头审视着那些线条,又猛地抬头看向谐振腔室岩壁上那些仍在流动的蓝色光纹。他的呼吸微微一滞——李三无意识画出的电场分布示意图,竟与岩壁上那复杂而精密的纹路走向,有着惊人的、几乎是完全的重叠!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推论瞬间击中了他。

“它不是简单的苏醒或排斥……”墨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心神不宁的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确定,“它是在‘充电’!这个石窟,这处谐振腔室,是‘曦和’网络的一个能量节点,甚至是一个……‘充电桩’!”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扫过那赤红发亮、蓝光流淌的岩壁,扫过地上瘫软喘息、刚刚脱离控制的载体学员,最终落在与岩壁韵律同步闪烁的李三晶片上。

“按照这个速度和趋势,下一次波动……很可能不再是简单的能量释放,而是会触发某种不可逆的‘激活’。”墨衡一字一顿,说出了那个最坏的预感,“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应对之法,或者……逃离这里。”

然而,“逃离”二字谈何容易。他们身处未知的地下空洞,与外界的联系几乎断绝,更遑论这不断攀升的能量场本身就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深的恐慌在无声地蔓延。岩壁的嗡鸣如同远古巨兽苏醒前的鼾声,稳定而充满压迫感,提醒着每一个人,风暴并未过去,它正在积蓄着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

接下来的两日,石窟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那场剧烈的波动虽然过去,但谐振腔室的岩壁温度始终维持在四十度以上,表面的蓝色纹路也未曾完全黯淡,只是光芒变得内敛,如同蛰伏的火山。地心传来的搏动声似乎更加清晰,每一次律动都敲打在众人的心弦上。

墨衡下令尽可能远离谐振腔室活动,并派专人轮流看守那两名状态不稳的载体学员和李三。他自己则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研究那本持续温热的抄本上,试图从那新浮现的、与洞壁及李三光纹同源的金色符号中,解读出更多关于“曦和”协议,尤其是那令人忧惧的“认知重构”的信息。石岳则带着几个可靠的学员,利用最原始的工具,继续监测环境变化,并尝试绘制更精确的空洞地图,寻找可能的其他出口或缓冲地带。

赵三混在学员中,一如既往地“尽职尽责”地执行着巡查任务,只是他的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眼神偶尔会掠过那依旧散发着高温和异样光芒的谐振腔室,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他指尖那未完成的密码节奏,敲击得更加频繁和隐蔽,仿佛急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传递出去。

然而,一个更令人不安的现象被外出取水的学员发现了。

“先生!不好了!”一名年轻匠人连滚爬爬地从连接外界(尽管依旧处于地下,但更靠近他们最初进入的裂隙方向)的狭窄通道跑回来,脸上满是惊恐,“外面……外面通道口附近,那些……那些苔藓和地衣,全都枯死了!不是正常的枯萎,是……是变成了灰!”

墨衡心中一凛,立刻带人前去查看。果然,在距离石窟主腔室约半里的一条地下暗河河边,原本生长着大片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和少数耐阴植物,此刻全部失去了生机。它们并非干枯卷曲,而是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命力,化作了黯淡的、一触即碎的灰烬。用手轻轻一捻,便彻底消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些较大的、已经木质化的矮灌木枯萎的枝条断面上,竟然呈现出焦黑色的、由细微点与线构成的纹路。石岳蹲下身,用炭笔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纹路拓印下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先生……这,这看起来……像是某种……二进制编码的变体……”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虽然他不完全理解二进制的含义,但之前李三意识清醒时,曾简单解释过用两种符号表示信息的概念,并随手画过类似的图案。

能量场在“吞噬”生机!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背脊发凉。“曦和”网络的影响,不再局限于能量层面和精神层面,已经开始直接侵蚀物质世界,将生命体转化为它所需的“燃料”或某种……信息载体?

当他们忧心忡忡地返回主空洞时,负责与外界进行定时信号联系的学员,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留守驿站的同伴用约定的暗语传来讯息,驿站外那三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槐树,在一夜之间,同样彻底枯萎,枝叶焦黑,树皮剥落处,也露出了类似的、令人费解的焦黑纹路。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蔓延。未知的敌人,无法理解的力量,正在从能量、意识乃至物质层面,全方位地收紧包围圈。

墨衡站在空洞中央,感受着脚下沉稳而愈发强劲的地心搏动,听着岩壁深处那越来越频繁、几乎连成一片的细微高频震颤,目光再次投向那本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古老抄本,以及石榻上,晶片蓝光闪烁节奏与岩壁震颤愈发契合的李三。

时间,真的不多了。贺兰山深处的“充电”进程,显然已进入了加速阶段。下一次波动,或许就是最终审判的钟声。他必须尽快做出决断,是孤注一掷地尝试干预,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生路。

而在那之前,内部那个无声传递着信息的“幽灵”,也必须揪出来了。他瞥了一眼混在人群中,正低头记录着什么的赵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石窟内的能量场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攀升,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压迫着每一个被困于此地的灵魂。那源自远古的“曦和”网络,正以无可阻挡的姿态,一步步将它的规则和存在,烙印在这片土地以及所有被卷入者的命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