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位于小镇的另一头，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米尔顿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门，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和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桌上散落着各种培养皿和实验记录。但那些昂贵的设备——高速离心机、恒温培养箱、电子显微镜等，都还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
“就是这些……”米尔顿的眼睛里放出了光，他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机器外壳，“还好，没有被破坏。”
“总督曾让我研究……研究尸变的原因，他想知道我们死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他觉得这是一种……疾病，可以被逆转。”
“所以他让你拿活人做实验？”达里尔的语气很冷。
米尔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分析样本，都是在人死了之后……”
“米尔顿，”林疏月问，“行尸的脑干还活跃着，对吗？总督是不是想让你找到刺激它们特定反应的方法？”
米尔顿愣住了，他没想到林疏月会问这个。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的。他想……他想控制它们，把它们变成武器……”
林疏月缓缓转过身，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而是一种冷静到可怕的、猎人看到猎物时的专注。
“他失败了，对吗？因为行尸的行动完全是基于最原始的本能，没有高级神经活动，根本无法被‘控制’，只能被‘引诱’。”她走到米尔顿面前，达里尔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但是，”林疏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的这些实验数据，这些脑电波图，这些组织样本……它们不是武器。它们是钥匙。”
“米尔顿，这些东西，能让我们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了解我们的敌人。它们的生理习性，它们的能量来源，它们的弱点……甚至，它们体内是否携带其他我们不知道的病菌。”
她看向达里尔和米琼恩，一字一句地说：“要战胜魔鬼，你首先要做的，是解剖魔鬼。”
“好了，我们没时间了。”林疏月拍了拍手，瞬间切换回队长模式，“米尔顿，挑最重要的、我们能搬走的设备和资料。米琼恩，你负责警戒门口。达里尔，和我一起搬东西。”
就在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米琼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有情况！不少，正朝这边来！”
实验室的动静，终究还是引来了不速之客。
“快！”林疏月催促道，“米尔顿，先搬显微镜和离心机！”
四人开始飞速地行动起来。米尔顿在林疏月的指挥下，条理清晰地拆卸和打包。达里尔和米琼恩则守在门口，一箭一个，一刀一个，配合默契地清理着涌上来的行尸。
“太多了，堵不住了！”达里尔喊道。
林疏月看了一眼还在打包的米尔顿，又看了一眼门口越来越密集的行尸，当机立断。她抄起旁边一个装满乙醇的大玻璃瓶，冲到窗口，对着下面街上的一辆废弃汽车狠狠砸了下去！
玻璃瓶碎裂，酒精洒满了汽车引擎盖。
“火！”
达里尔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一块布，扔了下去。
“轰——！”
火焰瞬间引燃了汽车，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立刻吸引了绝大部分行尸的注意力。它们嚎叫着，摇摇晃晃地朝火光走去，像是扑火的飞蛾。
“走！”
趁着这个空档，四人抬着沉重的设备，从实验室后门冲了出去，飞快地跑向卡车。
当卡车引擎发动，冲出伍德伯里时，林疏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个被火焰和浓烟吞噬的小镇。
那里埋葬了太多人的过去。
而他们的卡车里，正装着沉甸甸的、通往未来的希望。
······
与此同时，格伦这边驾驶的皮卡车气氛则完全不同。
他们准备出发时，一个身影匆匆忙忙地从监舍楼跑了出来，拦在了车前。
是扎克。
“等等！带上我！”他气喘吁吁地喊道，脸上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执拗。
格伦踩下刹车，探出头：“扎克？你凑什么热闹？这可不是郊游。”
“我知道，”扎克扶着车门，眼神恳切地看着车里的每一个人，“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事，真正的、重要的事。我会开枪，我体力好，我不会拖后腿的。”
萨沙皱了皱眉，她的表情很严肃：“‘不拖后腿’是最低标准，战场上需要的是能救命的同伴。”
扎克被噎了一下，脸有点红。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看向了车后座的塔拉：“塔拉，我记得你说过，你刚来的时候，大家也怀疑你。但你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用那辆物资车的情报。我也想证明自己。”
这话让塔拉有些动容，她想起了自己初来乍到时的局促和不安。
鲍勃·斯图基，那个前军队医务兵，则用一种温和的、鼓励的眼神看着扎克：“多个帮手总是好的，而且，多个年轻人，路上也能热闹点。”
格伦还在犹豫，他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台阶上看着扎克的贝丝。
格伦心里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想证明自己的愣头青。
他挥了挥手：“上车吧，小子。跟紧了，别乱来。”
扎克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冲贝丝用力挥了挥手，然后敏捷地跳上了皮卡后斗。
“嘿，坐到里面来，”塔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后面可不安全。”
扎克听话地钻进了车厢，坐在鲍勃和塔拉中间，兴奋得像个第一次参加春游的小学生。
车子启动，驶向塔拉记忆中的小镇。
路上，鲍勃成了活跃气氛的主力。
他讲着军队里的趣闻，虽然大多是些无伤大雅的糗事，但总能逗得扎克哈哈大笑。
格伦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这个前医务兵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努力地想融入这个集体。
萨沙则始终保持着沉默，她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窗外的环境，手指就搭在腿边的步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