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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过后,林疏月脸上的神情严肃了一些。

她看着已经快要熬到极限的玛姬,认真地说:

“去休息一下吧,玛姬。”

“你已经在这里守了十几个小时了。你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我让卡罗尔或者贝丝过来替你一会儿,你至少去睡两三个小时。”

玛姬固执地摇了摇头,寸步不让。

“我哪儿也不去。”

“我要等他醒过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林疏月和瑞克对视了一眼,都没再劝。

他们都懂这种心情。

林疏月只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卡罗尔让我带来的,还热着。”

“你不想睡,可以。但必须吃东西。”

“你要是倒下了,等格伦醒过来,我们可没法跟他交代。”

说完,两人便安静地退了出去,把空间重新留给了玛姬和格伦。

……

夜,彻底深了。

整个亚历山大社区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巡逻队员的脚步声,偶尔会打破这份寂静。

医务室里,玛姬终于抵不住排山倒海般的疲惫,趴在床边,握着格伦的手,沉沉睡去。

她太累了。

就在她睡得最沉的时候,那扇门,第三次被无声地推开了。

一个黑影,像幽灵一样,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他移动得悄无声息,带着一股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阴冷和腐朽的气息。

他很瘦,瘦得脱了相,脸颊深陷,眼窝漆黑,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

正是被罚在墙外独自挖壕沟的尼古拉斯。

他本不该在这里。

按照规定,他这种“劳改犯”,连社区的大门都不能靠近。

他是趁着换岗的间隙,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贴着墙根的阴影,冒着被当场击毙的风险,一路潜行到这里的。

他站在病床的床尾,一动不动。

他只是看着。

看着那个躺在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绷带,他曾经最恨、最怕、最想杀死,也最想成为的男人。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或许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沉睡中的玛姬,猛地惊醒!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瞬间聚焦,看到了床尾的那个黑影。

那一瞬间,所有的疲惫、悲伤、恐惧,全部化为了最原始、最爆裂的杀意!

她整个人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闪电般抄起床头柜上的不锈钢手术盘,双眼赤红地瞪着尼古拉斯。

她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致命的威胁。

“我给你一秒钟。”

“滚出去。”

“否则,我就喊人。”

“这一次,瑞克绝对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尼古拉斯被她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惊恐地举起双手,掌心向外,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别!求你!别喊!”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充满了哀求。

“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的杰作吗?”

“还是说……你想来补上一刀,以绝后患?”

“不!不是的!”

尼古拉斯被她的话刺得连连摇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他看着玛姬,又看看床上的格伦,整个人都崩溃了。

“我……我听到了。”

“我在墙外面……听到了对讲机里的声音。”

“他们说……格伦……他……”

尼古拉斯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玛姬的脚步停住了,她眼中的杀意被一丝困惑取代。

对讲机?

他在说什么?

尼古拉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是他……是格伦……”

“他每天黄昏,都会把对讲机放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他会告诉我,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多少,然后告诉我水和食物放在哪里。”

“昨天……昨天下午,我挖沟的时候,引来了几只行尸……”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瞬间。

“我吓坏了……我以为我死定了……我手里的铲子都掉了……”

“我当时在想,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然后……然后我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尼古拉斯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

“他对讲机没关!他一直在看着我!”

“他冲着我喊,‘尼古拉斯!别他妈像个孬种一样等死!’他让我捡起刀!他告诉我,‘看它的眼睛!从眼窝刺进去!’”

“我……我就照他说的做了……我杀了一只……然后又来了一只……”

“他就那么隔着几百米,一声一声地教我……怎么躲,怎么转身,怎么发力……”

“我活下来了。”

尼古拉斯看着玛姬,泪水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两道黑色的印记。

“他救了我第二次。”

“他明明可以让我去死!我这种人,死不足惜!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他为什么要教我这些?为什么……要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

他像是在问玛姬,又像是在质问这个该死的世界。

这个问题的答案,玛姬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他叫格伦。

尼古拉斯从他那件破烂不堪的衣服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用木头削成的,非常粗糙的小鸟。

手工很烂,歪歪扭扭,但能看出雕刻者很用心。

“我今天……用他给我的刀,削了这个。”

“我想等他晚上来给我送食物的时候……亲手交给他。”

“我想跟他说声……谢谢。”

“可是……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来。后来……我就听到了消息……”

他把那只丑陋的木鸟,轻轻地、郑重地放在了格伦的床脚。

然后,他看着玛姬,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他……会没事的,对吗?”

“他必须没事。”

玛姬看着眼前的尼古拉斯,看着那只木鸟,又看看床上的格伦。

她心中的那座火山,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一片温热的、酸涩的海洋。

她终于明白了。

格伦的赎罪方案,从来都不是为了惩罚。

而是为了拯救。

他不仅救了艾登的命,也救了尼古拉斯的灵魂。

这就是她的丈夫。

她爱上的那个,在药店里笨拙又紧张,只有“不堪回首的十一分钟”的亚洲小子。

他是一个英雄。

一个伟大到……让她心都碎了的混蛋。

玛姬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术盘,

她没有回答尼古拉斯的问题。

只是对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个点头。

不是原谅,也不是接纳。

只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但这已经足够了。

尼古拉斯像是得到了赦免,他深深地看了格伦一眼,然后佝偻着背,像来时一样,无声地退出了病房,消失在黑暗里。

玛姬走到床尾,捡起了那只小木鸟。

她把它攥在手心,感受着那粗糙的、带着另一个人体温的触感。

她回到床边,看着格伦安静的睡颜,一滴温热的眼泪,终于滑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但这一次,她的嘴角,却带着一抹温柔的、含泪的微笑。

尼古拉斯的看望,让玛姬意识到,或许,人性就像这片废土上的种子。

只要给它一点点土壤和挣扎的机会,它总会想办法,重新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