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够了。”林疏月拿起对讲机，“米琼恩，听我命令。三，二，一，发射！”
农场边，安德莉亚扣动了信号枪的扳机。
一颗耀眼的红色信号弹呼啸着升空，在空中炸开，将整个岔路口染成了一片血红。
几乎在同时，尸群的前锋抵达了路口。
它们茫然地停顿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声音吸引。
“就是现在！点火！”林疏月再次下令。
索尔立刻用点火器引燃了燃烧桶里的东西，几股混杂着化学物质的浓烈黑烟冲天而起，在风力的作用下，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烟墙，正好挡住了通往亚历山大方向的直行道路。
行尸对这种刺鼻的气味非常敏感，它们本能地避开了浓烟区域。
而另一边，通往27号公路的岔路上，一片开阔，只有那颗缓缓降落的红色信号弹，像一颗妖异的星星，指引着方向。
尸群的头部，开始缓缓地、不可逆转地，转向了27号公路。
“成功了……它们转向了！”安德莉亚在对讲机里兴奋地喊道。
斯宾塞看着那条黑色的河流改变了方向，涌向了他们计划中的路线，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做到了，他们做到了。
“别高兴得太早。”瑞克的声音冷静地传来，“保持队形，继续引导。我们要把它们送出至少二十英里。”
车队重新调整，亚伯拉罕和达里尔继续在前方领路，瑞克和格伦的小队在两侧护航，米琼恩的小队则在确认尸群全部通过后，从后方跟了上来。
庞大的尸群，这股由腐烂血肉和无尽饥饿组成的黑色洪流，终于被彻底驯服。
它沿着27号公路，朝着远离亚历山大的方向移动。
车队如同经验丰富的牧羊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用引擎的轰鸣和交替闪烁的车灯，为这群没有心智的“羊群”指引着方向。
夜色让一切都变得更加艰难。
视觉被剥夺，听觉和嗅觉被放大到极致。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败的恶臭和汽油味，耳边是数万个喉咙里发出的、连成一片的单调嘶吼。这种环境本身就是一种酷刑，不断消磨着人的意志。
“林女士，根据当前速度和地形坡度，我们将在三小时十七分钟后抵达预定脱离点，误差正负四分钟。”尤金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电波的杂音，却意外地成了这片混沌中唯一的秩序，
“我必须提醒各位，长时间暴露在分贝超过九十的环境中，会对听觉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建议使用耳塞。当然，我们没有耳塞。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没有人回应他的冷笑话。
达里尔的摩托车在最前方，他的身影在车灯的照射下，像一个孤独的剪影。
他时而加速，时而减速，用最少的动作维持着尸群前锋的注意力。
亚伯拉罕和罗西塔的车紧随其后，这辆经过抢修的“王者”再次承担起主t的重任。
亚伯拉罕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按一下喇叭，
“嘿，罗西塔，”他忽然开口，声音洪亮，盖过了部分引擎声，“你觉得这群孙子要是会思考，会不会觉得咱们是世界上最烦人的领航员？”
罗西塔正专注地盯着侧后视镜，镜子里是密密麻麻、不断晃动的人头。
她没有回头：“如果它们会思考，我们现在大概已经被它们撕成碎片，用来讨论哲学问题了。”
“说得好。”亚伯拉罕咧嘴一笑，“等这事儿完了，你得陪我喝一杯。不，两杯。我们得敬这辆破车，它今天是个英雄。”
侧翼，瑞克和格伦的小队各自负责一边，他们的任务是“修剪”和“驱赶”。
偶尔有行尸偏离主路，想要钻进旁边的树林，他们就会用精准的点射，击中行尸的腿部，让它们倒下，被后面的同伴踩成肉泥，或是用一声短促的枪响，将它们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大部队。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精准度的工作，弹药必须节省，每一颗子弹都不能浪费。
“瑞克，三点钟方向，大约五十米，有三只脱队了。”米琼恩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
她的小队跟在最后方，负责殿后和清扫战场。
瑞克从副驾探出身，举起带夜视仪的步枪。
他没有开镜，凭借着肌肉记忆和丰富的经验，迅速锁定目标。
“砰！”
一声闷响，最外面那只行尸的脑袋应声而碎。
另外两只被声音吸引，迟疑地转过身。
“格伦，交给你了。”瑞克坐回车里。
“收到。”格伦的车从侧后方加速，用车头轻轻一撞，将那两只行尸顶回了尸群的洪流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默契，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奇特的“自动巡航”状态。
身体重复着机械的动作，精神却紧绷到了极限。
没有人说话，只有必要的指令通过对讲机传递。
“指挥中心呼叫各单位。”林疏月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距离脱离点还有五公里。尤金，最终方案。”
“方案‘金蝉脱壳’已确认无误！”尤金的声音立刻变得亢奋起来，
“脱离点坐标已发送至各位的GpS。那是一个废弃的伐木场，里面有一个大型仓库和数个燃料储存罐。索尔已经确认过，燃料充足。我们的计划是，由达里尔和亚伯拉罕将尸群引导至伐木场入口，然后，瑞克和格伦的小队从两侧用燃烧瓶和点射，在仓库周围制造持续的火光和噪音，将尸群主体吸引进去。伐木场只有一个出口，就是我们进去的地方。一旦尸群大部分进入，米琼恩小队将引爆我们预先在入口道路两侧山坡上埋设的少量炸药，制造一场小规模的塌方，彻底封死出口，将行尸们全部烧掉。”
“听起来像个派对。”亚伯拉罕在对讲机里咕哝了一句。
“然后呢？我们怎么脱身？”格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