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王府的晨膳摆开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暖炉里的银霜炭还燃着余温，将食盒里的点心烘得温热。
紫檀木餐桌上，水晶虾饺透着粉白，桂花粥盛在描金瓷碗里，撒着细碎的糖桂花，连佐餐的酱菜都切得方方正正，码在霁蓝小碟中。
裴锦离刚坐下，就见江星柠端着粥碗凑过来，用玉勺舀了一勺，吹凉了才递到她唇边，“姐姐尝尝，今日的粥熬得更糯了，我特意让厨房多放了些糖。”
她穿一身浅紫色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海棠，腰间系着同色玉带，玉带上挂着枚小巧的银铃，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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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玥牵着乌兰坐在对面，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乌兰捧着个豆沙包，小口咬着，糖霜沾在嘴角，像只偷食的小猫，“母亲，两位皇舅母真好，像乌兰和草原上的阿雅一样亲！”
萧玥笑着帮她擦去嘴角的糖霜，指尖划过她戴着银镯子的手腕，“是啊，她们是亲姐妹，自然要亲。”
早膳后，众人回房换衣。
裴锦离选了件石青色暗纹褙子，领口滚着银线，腰间系着块羊脂玉璧，玉璧上刻着“平安”二字。
萧玥依旧穿石榴红宫装，乌兰则换上了件粉色小袄，梳着双环髻，簪着支红宝石小簪，活脱脱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马车行至西市时，街上已热闹起来。
摊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糖画的老翁正用铜勺在青石板上画着龙，琥珀色的糖液滴落在石板上，瞬间凝成晶莹的糖龙；
卖绢花的摊子前，各色绢花堆得像小山，粉的桃、红的杏，引得丫鬟们围拢挑选。
“母亲！我要那个糖龙！”乌兰扒着马车车窗，手指着糖画摊，眼睛亮得像星星。
萧玥无奈，只得让马车停下，牵着她走过去。
老翁见是贵人，连忙取下刚做好的糖龙，用竹签递过来，“小小姐慢用，这糖龙甜得很！”
裴锦离则带着萧玥走到一家玉器铺前，铺子里的掌柜见是御王府的王妃，连忙拿出最好的玉饰。
裴锦离拿起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朵玉兰，莹润的玉质在阳光下泛着柔光，“这支簪子送给若曦妹妹正好，她素来爱兰。”
萧玥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玉簪，“妹妹眼光好，这支簪子衬若曦妹妹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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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贺礼，裴锦离又带着众人去了家文房四宝铺，选了方端砚、两锭徽墨，这是给江丞相的贺礼。
铺子里的掌柜特意拿出珍藏的宣纸，笑道，“王妃选的这方端砚，是老坑石做的，磨墨细腻，最适合丞相大人这般爱书法的贵人。”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前时，萧玥才察觉不对。
她掀开车帘，看着门前挂着的“江府”匾额，嘴角扬起一抹调侃的笑，“阿离妹妹倒是心急，这就按捺不住要向江丞相‘讨报酬’了？”
裴锦离从马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褙子的裙摆，语气从容，“妹妹斗胆带长公主和小公主到此，已提前知会江丞相，还请长公主恕罪。”
“罢了，既然来了，本宫也该履行承诺...”萧玥摆摆手，牵着乌兰走下马车，“乌兰，带你去见见舅爷好不好？”
“是母亲说的那位大恒最厉害的舅爷吗？”乌兰睁大眼睛，小手紧紧攥着萧玥的手。
萧玥点点头，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正准备往里走，却见一辆御王府的马车驶来，停在府门前。
冬禧扶着江星柠走下马车，江星柠今日的月白色襦裙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裙摆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肌肤愈发雪白。
萧玥诧异地看向裴锦离，“妹妹这是何意？带本宫来便罢了，怎的还把阿柠妹妹也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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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柠听到萧玥的话，拳头悄悄攥紧，指尖掐进掌心。
她终于有机会踏入这曾经的“江府”，查母亲江怜的事，却被萧玥这般轻视，连“会不会被赶出来”的话都脱口而出。
裴锦离察觉到江星柠的僵硬，快步走到她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
裴锦离的手温热干燥，掌心的薄茧轻轻蹭过她的手背，瞬间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既是代替夫君拜访丞相，两位王妃均在，才不失御王府的礼仪。”裴锦离转头看向萧玥，语气带着几分笃定，“长公主说笑了，丞相府是书香门第，怎会赶我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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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柠怔怔地看着裴锦离，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原以为裴锦离只是带自己走个过场，却没想到她会这般维护自己，还特意说“两位王妃均在”。
她的脸颊不自觉地泛起绯红，手心也渐渐发烫，任由裴锦离牵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丞相府大门。
丞相府的管家早已候在门前，见众人走来，连忙躬身行礼，“老奴见过长公主、裴王妃、江王妃、小公主！”
“丞相大人已在正厅等候，请随老奴来！”他的目光在江星柠身上顿了顿，却没多问，只是恭敬地引着众人往里走。
穿过雕花月亮门时，江星柠忍不住抬头看向府中的建筑。
青瓦白墙，廊下挂着红灯笼，与记忆中母亲描述的“江府”渐渐重合。
她的指尖轻轻攥紧裴锦离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更多的是安心。
有裴锦离在身边，哪怕是这让她心生敬畏的丞相府，也好像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