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秋把父亲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去厨房舀了半盆温水，放在老爹的脚下，脱了他的鞋，把脚泡进温水里。
满桌嘴快：“我妈给他洗，说啥不拖鞋，还把水盆踹翻了，我姥爷就能欺负我妈！”
招娣狠狠瞪了满桌一眼。
满桌不服气的撅起嘴，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赵家秋肯定不会在意小孩子说什么，给老父亲洗完脚，用抹布擦干。
招娣急忙把洗脚水端起来，倒到门外去。
这么好的外甥女，难怪秦家的小子惦记。
赵家秋又找出刮胡刀，把老爹乱蓬蓬的胡子刮干净。
老赵头竟然像一个懂事的孩子，任由儿子摆弄，全程配合，没作没闹。
满桌一直斜着眼睛看着，嘴里不停的发出切切的声音。
为妈妈打抱不平。
一样的事，二舅做，姥爷就乖得很，妈妈做，他就闹腾，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老赵头被儿子收拾干净以后，用一只手拉着他的袖子，久久不肯松开。
好像他一松手，儿子就会不见了一样。
赵家秋心里难过，任由他拉着。
丁承爵的事，想要办成，必须有这几个闺女的参与。
赵家秋想了想，决定套话：“你们说，你妈妈累不累？”
赵家慧的累，孩子们是看在眼里的！
“累呀，我妈可累了，晚上睡觉都哼哼呢！”
“把你妈的猪场分给你爸一半，你们愿意吗？”
赵家秋话音刚落，满桌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凭啥呀！”
满桌出来的时候，刚一生日多点，完全不记事，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就是个陌生人。
肯定毫无悬念的站在母亲这边。可她太小，说话也没啥分量。
“招娣你说呢？”
招娣是最心疼丁承爵的，也是这几个孩子的主心骨，妹妹们都是她带大的，最有发言权。
“二舅，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招娣毕竟长大了，知道二舅不会随便问出这样的问题。
“招娣，告诉二舅，你还想让妈妈和爸爸在一起过日子吗？”
招娣垂下头，脑海里闪过那些年母亲的辛苦。
她清楚的记得，家里的活计都是妈妈在干，还时常被爷爷和爸爸骂。
连饭都吃不饱。
这些年，虽然累点，可比以前快乐多了。
她还要过以前的日子吗？
当然不愿意。
招娣摇了摇头：“不愿意，可也不能看着我爸饿死！”
赵家秋叹了一口气，看着招娣：“你爸就是知道你们心软，才一直啥都不干，就指着你妈养活他，这公平吗？”
招娣垂下头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二舅今天是怎么了？平白无故说这些话。
招娣不说话，妹妹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房间里一片寂静。
忽然，外面传来四轮车的轰鸣声。
满桌跳下地，当先跑了出去。
赵家慧送人回来，把车刚停稳，满桌就跑了过来。
“妈，我二舅来了！”
赵家慧趁机拉住女儿的手：“嗯，知道，半路碰上了！”
进了屋，看见干净利落的老爹，赵家慧笑了：“爹没闹腾？”
满桌抢着说：“乖得很，我就说他欺负你，我大姐还瞪我，姥爷喜欢二舅，就让二舅领走吧！”
“别胡说！”
赵家慧怕二哥多想，急忙呵斥小女儿。
随后转向赵家秋：“二哥，你是今晚走还是明早走！”
赵家秋看了一眼外面，天刚擦黑，回家倒是来得及，只是他还有话跟妹妹说。
“明早吧！今天我去看丁承爵了！”
招娣急忙支棱起耳朵，注意听二舅到底想说什么。
秦卫君祖宗一样供着丁承爵的事，赵家秋自然不会当着招娣的面说。
但私底下肯定会和妹妹说。
“丁承爵说了，你要肯给他一万块，他就同意和你离婚！
“他说已经照顾你了，没分走你半个家底！”
赵家慧忍不住笑出声：“他可真敢张嘴，还分半个家底，我还有十万贷款呢！问问他想不想分一半！”
赵家秋愣住了：“你说的是真的？”
他知道妹妹建新猪场贷款，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胆子太大了！
“这得什么时候能还上啊？”
赵家慧知道二哥担心，轻描淡写的说：“整好了一年，整不好一年半！丁承爵还说啥了？”
赵家秋知道妹妹怕自己担心，故意转移话题。
也怪自己没本事，帮不上忙还扯后腿。
“我去找徐洪亮问过了，他也是这么说的，说婚姻存续期间，财产和债务都得对半分！”
赵家慧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这几年她已经不在意丁承爵离婚不离婚了。
反正自己可以当没有这样一个人。
可涉及到财产问题，还是要谨慎考虑。
就算她死了，还有四个女儿，她丁承爵没为这个家出过半分力，凭啥分一半的钱。
赵家慧肯定她的新猪场以后会挣钱。
看样子和丁承爵离婚的事，还真不能马虎。
得找他谈谈了。
赵家秋故意当着外甥女的面，说出丁承爵的要求。
招娣果然低下头，爸爸确实太过分了。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话，赵雅波才从外面跑回来。
明年就要中考了，学习压力大，每天吃过晚饭，都要跑去郭家复习一会功课。
有郭立新和开颜在，学习方便多了。
雅波处于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努努力，可能就上去了，稍微松懈一点，怕是就下来了。
和招娣不一样，招娣成绩就是中下等，没有考上的可能。
所以满不在乎，顺其自然。
因为招娣的成绩，赵家慧经常后悔，要不是招娣小时候经常被她叫回家里看妹妹，也不至于基础这么差。
想起这些，就更恨丁承爵。
“爸，你来了！”
姑娘大了，不像小时候见面就往身上扑，只是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赵家秋内心特别希望，女儿能打听一句桂花的事，他也好趁机说出她怀孕的事。
都快四个月了，雅波还不知道。
她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赵家秋把目光看向妹妹，赵家慧稍一琢磨，明白了他的意思。
冲着他点点头。
赵家秋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雅波最听姑姑的话，家慧去说，比他说强。
老赵头靠在儿子身边，一个劲的打瞌睡，但拉着他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松开。
“家慧，明天让爸跟着我去吧，我上市场也能带着他！”
赵家慧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二哥，你不会是挑满桌礼了吧？”
赵家秋也笑了：“看把你二哥说的，我就那样？”
扭过头看向昏昏欲睡的老父亲，赵家秋的声音有些沉闷：“爸想大哥，在我身边或许能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