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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历史杂烩 > 第7章 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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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行了三日,苏州的雨果然如李文信中所说,细密如丝,落在青石板路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晕。沈砚之等人刚到“清白斋”门口,柳姑娘就撑着把油纸伞迎了出来,鬓角的玉兰花钗沾了点雨珠,亮得像块凝脂。

“沈大人可算来了,李公子在里面泡好了雨前龙井,就等您尝鲜呢。”她侧身让众人进屋,眼角扫过赵虎手里鼓鼓囊囊的包袱,忍不住笑,“赵大哥这包袱里,怕不是装了半扇酱牛肉?”

赵虎嘿嘿笑了两声,刚要接话,就见李文从里屋跑出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桂花糕:“可算把您盼来了!那绸缎庄的老板姓吴,我查了,三年前确实托人给宫里送过两匹云锦,对接的正是当年看管凤纹镜的刘太监!”

沈砚之把怀里的洮河砚取出来,放在窗边的案上。雨水顺着窗棂滴落在砚池里,果然凝成一颗颗圆滚滚的水珠,在光下闪闪烁烁,真像撒了把碎银子。他指尖轻点水珠,墨色在砚台里慢慢晕开:“刘太监现在在哪?”

“前年就告老还乡了,就在苏州城南的巷子住。”李文把桂花糕往嘴里一塞,含糊道,“我去过两趟,老爷子耳朵背,问什么都只说‘不记得喽’,但我瞅着他院里晾的衣裳,袖口绣着朵小凤凰,跟那绸缎庄失窃的云锦纹样像一个路子。”

苏卿卿正翻着李文画的现场图,忽然指着其中一处:“你看这凤凰翅膀缺的形状,和凤纹镜的缺口拼在一起,倒像是只完整的凤凰。”她指尖在纸上比画,“就差个凤头了。”

赵虎啃着刚买来的酱牛筋,腮帮子鼓鼓的:“难不成这贼是想凑齐一整只凤凰?可凑这玩意儿干啥?能当饭吃?”

沈砚之望着窗外的雨,雨丝斜斜地织着,把远处的粉墙黛瓦晕成了淡淡的水墨画。他想起那方“清风”砚上的柳叶,想起刘太监院里的凤凰绣纹,忽然站起身:“去刘太监家看看。”

刘太监的院子不大,院里种着棵石榴树,树干上缠着圈褪色的红绸。老人正坐在廊下编竹篮,见了沈砚之等人,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手里的竹篾却没停:“沈大人来啦,尝尝老婆子做的薄荷糕?”

沈砚之没提凤纹的事,只指着廊下晾的衣裳:“老人家这手艺真好,这凤凰绣得活灵活现。”

老人的手顿了顿,竹篾在掌心硌出道红痕:“年轻时给娘娘绣过帕子,老了手笨,绣不出当年的样子了。”他抬头望了眼天,雨还在下,“那年宫里丢了凤纹镜,我总觉得是自己没看好,夜里总梦见那镜子在雨里哭,缺了块尾羽,像只断了翅膀的鸟。”

苏卿卿忽然指着竹篮里的碎布片:“这凤凰头绣得真好,是照着什么样子绣的?”

老人拿起那片碎布,眼里忽然泛起水光:“是照着我家小孙女的虎头鞋绣的。她娘生她时难产去了,我就给她绣凤凰,盼着她能像凤凰一样,活得体面些。”他叹了口气,“可惜去年染了风寒,去了……”

沈砚之拿起那方洮河砚,雨水落在砚上的水珠刚好滴在“清风”二字上,墨色顺着纹路漫开,像滴进了时光里。他忽然明白,那剪走的凤凰纹样,或许不是为了偷,而是为了补——补一面残缺的镜,补一个老人未了的心愿,补一个没能长大的孩子的虎头鞋。

“吴老板的绸缎庄,是不是常给您送云锦边角料?”沈砚之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雨里的什么。

老人点了点头,浑浊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他是我远房侄子,知道我念想孙女,就把绣坏的云锦给我,让我拼只完整的凤凰,烧给孩子……”

雨还在下,落在“清白斋”的砚台上,落在刘太监的竹篮里,落在每个人的心上。赵虎手里的酱牛筋不知何时凉了,他却没心思再啃,只望着那片凤凰头碎布,忽然觉得这雨里藏着的,不是什么惊天大案,而是些暖乎乎的人心。

沈砚之把洮河砚揣回怀里,砚台的凉意混着雨的湿润,倒让人心里格外清亮。他想起李文说的“苏州的雨能凝成碎银子”,此刻倒觉得,这雨里藏的不是银子,是比银子更金贵的东西。

“走吧。”他转身向外,雨丝打在脸上,带着江南特有的温软,“该让那只缺了翅膀的凤凰,早点找到回家的路了。”

李文正想去告诉吴老板不用躲了,却见赵虎拎着半块薄荷糕追上来:“等等我!听说城南新开了家糖粥铺,加了桂花蜜的,咱去尝尝?”

雨还在下,青石板路上的马蹄声混着雨声,像支轻快的调子。沈砚之怀里的洮河砚还凝着水珠,在衣襟下轻轻晃,像揣着一整个江南的春天。

吴老板听说沈砚之找他,先是躲在绸缎庄后院的账房里不肯出来,直到李文把刘太监的话学了一遍,他才搓着手上的云锦线头,磨磨蹭蹭地挪出来。这人约莫四十岁年纪,下巴上留着三缕山羊胡,见了沈砚之就作揖,袖口沾着点金粉,像是刚给云锦描过纹样。

“沈大人明鉴,”他声音发颤,“那几匹云锦是贡品的余料,按规矩该销毁的,我想着叔公(刘太监)心里苦,就偷偷留了,想着让他拼个念想……谁知道夜里就被人剪了去。”

苏卿卿指着他账本上的记录:“你这余料不止给了刘公公吧?上个月初三,你还送了两匹到城西的‘晚晴阁’?”那是家专做寿衣的铺子,老板娘是个寡居的妇人,据说一手绣活出神入化。

吴老板脸一红,支吾道:“是……是给周寡妇的。她男人以前是织造局的绣工,去年染病死了,留下个瞎眼的女儿。那姑娘总摸着她娘绣的凤凰帕子哭,说想爹了……我想着,给点云锦边角料,让她娘绣只凤凰枕头,也好让孩子有个念想。”

赵虎正蹲在门槛上啃糖粥,闻言忽然插嘴:“那周寡妇的绣活,是不是跟宫里的样式像?我前儿路过‘晚晴阁’,见门口挂着件寿衣,上面的凤凰眼,绣得跟真鸟似的发亮。”

沈砚之没说话,只从怀里摸出那方洮河砚。雨已经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砚池里的水珠愈发透亮。他忽然想起刘太监院里的石榴树,想起周寡妇女儿手里的帕子,指尖在砚边轻轻敲了敲:“去‘晚晴阁’看看。”

晚晴阁的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进去,就闻到股淡淡的艾草香。周寡妇正坐在窗边绣花,她女儿趴在旁边的竹榻上,手里捏着块碎云锦,指尖在缺了翅膀的凤凰纹样上摩挲。见有人来,妇人慌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抽屉里塞,却还是被沈砚之瞥见——那是块绣了一半的凤凰尾羽,针脚细密,竟和凤纹镜上缺的那块一模一样。

“是我剪的。”小姑娘忽然开口,声音细细的,“我听王阿婆说,宫里有面镜子,上面的凤凰少了尾巴,我想把它补全了。我爹以前总说,凤凰是吉祥鸟,补全了,娘就不会总哭了。”

周寡妇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爹就是当年给凤纹镜绣镜套的绣工,镜子丢了,他被当成疑犯,在牢里熬坏了身子……我这女儿,打小就记着她爹的话,总想着把那凤凰补全了,好像这样,她爹就能回来似的。”

沈砚之把洮河砚放在桌上,砚底的冰纹在阳光下流转,像极了当年绣工们染丝线用的染缸。他忽然明白,那些被剪走的凤凰纹样,从来不是什么阴谋的碎片,而是一个个普通人心里的念想——老人想给早逝的孙女凑只完整的凤凰,小姑娘想替含冤的父亲补全那面镜子,连吴老板偷偷留下的云锦余料,藏的也是份见不得光的善意。

“凤纹镜的案子,当年定得仓促。”沈砚之提笔蘸了墨,这次却没写字,只在宣纸上画了只完整的凤凰,翅膀舒展,尾羽华美,“李文,去查查当年的卷宗,看看周绣工的案子里,有没有被忽略的细节。”

赵虎不知何时买了串糖画,正递给那小姑娘,嘴里嘟囔着:“补凤凰哪有吃糖画实在,你看这凤凰,比云锦绣的还精神!”小姑娘怯生生接过来,含着糖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苏卿卿把那方“清风”砚包好,放进柳姑娘送来的锦盒里:“看来这苏州的雨,不光洗出了线索,还洗亮了人心。”

离开晚晴阁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清白斋”的牌匾上,柳姑娘正站在门口晒砚台,见了沈砚之就笑:“李文刚遣人来说,查到当年看管凤纹镜的刘太监,其实是想把镜子偷出来给重病的小孙女当念想,没成想被巡逻的侍卫撞见,慌乱中摔碎了镜缘,后来周绣工替他顶了罪……”

沈砚之接过柳姑娘递来的清茶,茶盏的温度刚好,像怀里那方砚台的凉意褪去后,余下的温润。他望着天边的晚霞,晚霞的形状像极了只展翅的凤凰,在暮色里慢慢舒展。

“走吧,”他转身看向赵虎和周明,“京城的砚台,该添新墨了。”

赵虎拎着新买的酱牛肉,已经迫不及待要赶路,嘴里还念叨着:“回去得让王老板多卤点牛筋,这次苏州之行,没遇上刀光剑影,倒吃了不少好东西,值了!”

沈砚之把洮河砚揣回怀里,砚池里还留着苏州的雨珠,晃一晃,真像撒了把碎银子。他忽然想起刚到苏州时,觉得这案子里藏着别的故事,如今看来,那故事里没有阴谋,只有些寻常人的悲欢,像砚台里磨出的墨,初看是浓黑的一团,仔细品品,却藏着万千滋味。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似来时的急切,倒像带着几分从容。沈砚之回头望了眼苏州城,夕阳正给城墙镀上层金边,“清白斋”的墨香混着糖粥的甜气,顺着风飘过来,缠在马蹄扬起的尘土里,成了段暖融融的尾声。

而那方刻着“清风”二字的洮河砚,后来被沈砚之摆在了案头最显眼的位置。每逢雨天,他总会想起苏州的雨珠落在砚台上的样子,想起那些藏在凤凰纹样里的故事,忽然觉得,这世间最该被珍视的,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大案,而是这些藏在烟火里的、小小的善意。

回到京城时,恰逢一场初秋的夜雨。沈砚之把那方洮河砚摆在案头,砚池里的水珠还带着苏州的潮气,被窗缝溜进的风一吹,竟真凝成了李文说的碎银子模样。

周明正翻着新送来的卷宗,忽然“咦”了一声:“大人,当年替刘太监顶罪的周绣工,案卷里记着他有个远房表弟,在钦天监当值,三年前突然告病还乡,地址正是苏州。”

苏卿卿正用那方砚台研墨,闻言笔尖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圆点:“钦天监?他们管观星象、制历法,跟凤纹镜、云锦凤凰能扯上什么关系?”

赵虎刚啃完最后一块酱牛肉,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管他什么监,只要有新案子就行!我昨儿听茶馆说书的讲,城郊破庙里发现个铜匣子,上面刻着龙纹,说不定又是哪路神仙留下的宝贝。”

沈砚之却望着砚台里的水纹出神。那水纹一圈圈荡开,像极了周寡妇女儿描摹凤凰翅膀时的指尖轨迹。他忽然想起刘太监院里那棵石榴树,树干上褪色的红绸——那红绸的系法,和钦天监祭祀时用的礼带一模一样。

“去查查那位钦天监的旧吏,”他提笔在纸上写下“龙纹”二字,墨迹透过宣纸,在桌面上洇出淡淡的印子,“看看他还乡时,有没有带走什么特别的东西。”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李文的声音,带着几分气喘:“沈大人!我在苏州查到,周绣工的表弟离京前,曾给‘清白斋’送过块陨铁,说是能镇纸,柳姑娘说那铁上的纹路,像极了星图!”

沈砚之拿起洮河砚,往砚池里添了点清水。磨墨的沙沙声里,他忽然明白,那些看似散落的珠子——凤纹镜的缺口、云锦的残羽、钦天监的星图、陨铁的纹路,或许早就被一根无形的线串着。这线,或许是刘太监对孙女的念想,是周寡妇对亡夫的牵挂,是小姑娘补全凤凰的执念,藏在烟火气里,比刀光剑影更绵密。

“赵虎,”他把磨好的墨汁轻轻晃了晃,“备马。这次去城郊,记得给破庙里的菩萨也带块酱牛肉——说不定祂老人家,也知道些星星的故事。”

赵虎早蹦了起来,包袱都不用收拾,揣着刚买的卤牛筋就往外跑:“得嘞!我再捎两壶好酒,要是真有龙纹匣子,咱就着星图下酒,不比在京城啃干馒头强?”

苏卿卿把周明整理的卷宗折好,塞进沈砚之的行囊:“看来这方‘清风’砚,又要沾上新地方的墨了。”

沈砚之最后看了眼案上的“龙纹”二字,墨色在灯光下泛着光,像极了苏州雨夜砚台上的碎银。他想起柳姑娘说过,好砚台能藏住千种墨色,就像人心能装下万般故事。

“走吧。”他把砚台小心裹进锦帕,揣进怀里,“让星星说说,它们藏了些什么。”

马蹄声敲碎了雨夜的宁静,赵虎哼着苏州小调,周明举着灯笼照亮前路,沈砚之的身影在灯笼光晕里忽明忽暗,怀里的砚台带着温润的凉意,像捧着一整个江南的雨季,也捧着那些藏在墨香里、未完待续的人间烟火。

城郊破庙比想象中干净,墙角堆着半捆干柴,灶台上甚至有个没洗的粗瓷碗,碗底还沾着点粥渣。赵虎刚把酱牛肉摆出来,就见神龛后转出个穿粗布短打的老汉,手里攥着杆铜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几位是来寻东西的?”老汉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目光落在沈砚之怀里露出的锦帕边角,“那匣子是我捡的,本想劈了当柴烧,却见上面的龙纹透着股寒气,倒像宫里的物件。”

沈砚之解开锦帕,把洮河砚放在供桌上。月光从破窗棂漏进来,刚好落在砚池里,映得那“清风”二字愈发清润。“老人家认得钦天监的周先生?”他指尖点了点砚台,“就是三年前从京城回乡的那位。”

老汉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周老弟啊,他教过我孙子认星星呢。说天上的龙纹星象,和地上的江河走势是连着的,就像这砚台里的墨,看着是死的,写出来的字却能活过来。”他从神龛后拖出个铜匣子,匣子上的龙纹果然和老汉说的一样,鳞片边缘泛着层冷光,“这是他临终前托我藏的,说等个懂‘凤纹’的人来取。”

苏卿卿伸手摸了摸龙纹,指尖忽然顿住:“这纹路里藏着字!得蘸着水才能显出来。”周明赶紧取来水壶,赵虎却已经掰了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含混道:“早说啊,我这儿有牛骨汤,比清水有滋味。”

沈砚之取过砚台,用指尖蘸了点砚池里的积水,轻轻抹在龙纹上。随着水迹晕开,一行小字慢慢浮现:“凤栖于梧,龙潜于渊,星轨为证,冤案可翻。”

“周绣工是被冤枉的!”周明猛地一拍大腿,“周先生在钦天监查到了当年的真相,却不敢声张,只能把证据藏在龙纹匣子里!”

老汉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星图:“他说当年凤纹镜失窃那晚,星象显示‘凤落龙潜’,本是吉兆,却被人曲解成凶相,硬是把周绣工定了罪。他这身子,也是那时候急坏的。”

赵虎嘴里的牛肉差点喷出来:“那刘太监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替他顶罪?”

“他后来才知道周绣工是为了护他孙女。”老汉指了指星图上的一点,“周先生说,这里藏着当年真凶的名字,是个管库房的小吏,偷镜子是想给相好的打只凤钗。”

沈砚之拿起砚台,月光透过砚底的冰纹,在星图上投下片流动的光影,正好罩住那处藏着名字的星点。他忽然想起苏州雨里的凤凰碎纹,想起刘太监院里的石榴红绸,原来那些看似无关的碎片,早被星轨串成了线,一头系着冤屈,一头连着昭雪的希望。

“把匣子和星图收好。”沈砚之将砚台裹回锦帕,“明日回京城,该让那些蒙尘的旧事,见见天光了。”

赵虎已经把剩下的酱牛肉打包,嘴里还念叨着:“早知道这么顺利,该多带两斤。对了老汉,您孙子要是想学认星星,我让周明教他,这小子背历法比背菜谱还熟。”

老汉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那敢情好,我这就去炖锅羊肉汤,留几位住一晚,咱就着星图喝酒!”

破庙里很快升起了烟火,羊肉汤的香气混着墨香飘出去,和天上的星光缠在一起。沈砚之摸出怀里的洮河砚,砚池里的积水不知何时凝成了层薄冰,在月光下像块透亮的玉。他忽然觉得,这方砚台装下的不止是墨,还有苏州的雨、京城的月、破庙的烟火,以及那些藏在纹路里的人间悲欢。

第二天清晨,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种尘埃落定的轻快。沈砚之回头望了眼破庙,老汉正站在门口挥手,星图被他仔细卷好,藏在了神龛最深处。

“等翻了案,”沈砚之轻声道,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怀里的砚台说,“该给周绣工立块碑,碑上就刻‘清白’二字。”

赵虎在前面催着赶路,说要赶在午时前回京城,尝尝王老板新卤的猪耳朵。沈砚之笑了笑,夹紧马腹,怀里的洮河砚随着马蹄轻晃,像在应和着什么。

风里似乎又传来了苏州的墨香,混着京城的烟火气,缠在“凤纹”与“龙纹”的故事里,成了段沉甸甸的注脚。而那方刻着“清风”的砚台,后来真的见证了冤案昭雪的时刻——当沈砚之在卷宗上签下名字时,墨色清亮,一如当年在苏州雨里磨出的第一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