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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粗气,喉咙里也干得冒烟,早上那个硬邦邦的窝头,早已消耗殆尽腹中更是饥火难耐。

他看着自己这双布满茧疤的双手,又回想起以前在恒丰典当行里锦衣玉食的生活,想起亡故的双亲,王沐的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都停下!歇工吃饭!”刘管事的声音终于响起,这声音对苦力们而言,却如同天籁之音。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涌向了码头边卖廉价饭食的摊子,在这码头上,即便是这样一个饭摊,不仅需要每月按时给刘管事纳贡,年底时还要将收益的三成孝敬给刘管事,否则,是决计无法在这码头上营业的。

王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也挪了过去,他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粗面窝头和半碗能照见人影的菜汤。

他找了个远离人群的角落,背靠着一堆废弃的木箱坐下,即便是木箱散发着一股霉味,可他也顾不上了。

他小口小口地啃着干硬的窝头,每一口都要费力地咀嚼很久才能勉强咽下。

菜汤寡淡无味,只有一点盐腥气,但他喝得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因为这点食物,是他下午继续扛下去的唯一能量来源。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从远处传来。

“他娘的!这怎么搞的?船怎么还没到?!”管豹暴躁的吼声盖过了码头的嘈杂。

只见一艘本该满载货物靠岸的商船,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远远地停泊在江心迟迟无法靠岸,船主在船头焦急地挥手解释着什么。

“白白耽误了老子的时辰!你们这帮废物!”他显然把火气撒在了负责引水靠岸的几个苦力身上。

他几步冲过去,不分青红皂白的,手中的旱烟杆劈头盖脸就朝离他最近的一个老苦力砸去!

“啊!”那老苦力惨叫一声,额头瞬间被砸破,鲜血直流,踉跄着栽倒在地。

“豹哥!豹哥息怒!船不靠岸,我们也没辙啊!”旁边一个苦力壮着胆子解释。

“还敢顶嘴?!”豹哥独眼一瞪,抬脚就狠狠踹在说话那人的肚子上,那人立马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都他娘的是废物!今天要是耽误了老的泊船费,我非扒了你们的皮!”管豹犹不解气,竟抄起旁边的一柄木桨,朝着地上那两个苦力没头没脑地抽打起来!

“啪!啪!啪!”

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在午后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的苦力们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加快脚步远离那片区域,连吃饭的摊贩都赶紧收起了家伙什。

刘管事在阴凉处冷眼看着,非但没有阻止,嘴角反而挂着一丝看戏般的冷笑。

看着那被打得满地翻滚、哀嚎求饶的苦力,看着管豹那狰狞扭曲的脸,一股冰冷的杀意从王沐心中再次涌了出来。

这就是血煞帮!这就码头苦力生活的现状,他们被肆意欺凌,毫无还手之力!

王沐强迫自己低下头来,他不去看那些惨状,大口大口的将剩下的窝头塞进嘴里,以此来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

可,食物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那贴身挂在胸口的鱼纹木牌似乎感受到了他剧烈翻腾的心绪,木牌微微发烫,那股温润的暖意努力地想要平复他的戾气,却如同杯水车薪。

下午的劳作,就在这样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气氛中开始。

可能是因为货船延误,管豹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在码头上来回巡视,看谁都不顺眼。

鞭子声、呵斥声、偶尔夹杂的痛呼声成了主旋律。

王沐,阴差阳错之下,成了管豹他重点“关照”的对象。

“你!磨蹭什么?没吃饭吗?给老子快点!”管豹的鞭梢“啪”地一声抽在王沐身边的麻袋上,激起一片灰尘,威胁意味十足。

王沐咬着牙加快脚步。

“站住!”他刚扛起一袋又被喝住,管豹走过来,故意用脚尖踢了踢王沐受伤的那条腿,“瘸了?要不要老子帮你治治?”

钻心的疼痛传来,王沐身体一晃,差点摔倒,盐袋也重重砸在地上。

“废物!连袋盐都扛不稳!”豹哥一脚踢开盐袋,对着王沐吼道,“去那边!把那桶‘蚀骨水’搬到库房去!若是洒了一滴,老子让你舔干净!”

蚀骨水!

王沐心头一凛。

顾名思义,只听这名字便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库房离这里足有百十步远,路面还坑洼不平……这分明是想要了他的命!

王沐看向那桶用厚实木桶盛放、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又看向管豹那双充满恶意和戏谑的独眼。

周围几个血煞帮的喽啰也围了过来,抱着膀子,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狞笑。

王铁牛在不远处焦急地使着眼色,示意他千万别去。

王沐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浓重鱼腥和汗臭的空气仿佛都带着血腥味,他低下头,掩去眼底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杀意,却哑声道:“是,豹哥。”

王沐知道,他不能不去。

否则,现在就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他拖着那条伤腿,一步步挪到那桶蚀骨水前,木桶沉重异常,冰冷的触感透过桶壁传来,仿佛是带着死亡的威胁。

他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桶沿,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它抱离地面一点点。

每走一步,王沐都如履薄冰。

桶里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熏得他头晕目眩,肩膀的伤口被桶沿狠狠硌着,后背的伤被汗水一浸,更是火辣辣地疼。

那条伤腿更是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短短百步,却如同如同万里之遥。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额头淌下,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他不敢抬手去擦,只能用力眨着眼。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身后管豹等人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瞧他那熊样!”

“小心点啊小子,别把你那身细皮嫩肉给化了!”

“哈哈哈……”

那笑声像针一样扎在王沐的耳朵里,他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脚下,放在那桶致命的液体上。

一步,两步,三步……

汗水如雨点般滴落在滚烫的石板上,百步的距离,王沐已经记不得用掉了多少时辰。

终于,库房那黑洞洞的门就在眼前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木桶重重地顿在库房门口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桶里的液体剧烈地晃荡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洒出来。

王沐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库房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大难不死的虚脱感和强烈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哼…算你小子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