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维持如此大范围的精密幻境,并抵抗专破神魂的法器冲击,对他的神识负担极大。
但他眼神依旧冰寒,不见丝毫慌乱。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李绝全力催动玉佩、心神皆系于破除幻境的一刹那——
王沐动了!
他俯冲之势不减,右手在腰间储物袋一抹!
“锵——!”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剑鸣,骤然响彻长街!
一柄样式古朴、长约三尺的长剑赫然出现在王沐手中。
那剑身暗沉,似能吞噬周围光线,唯有剑刃处流淌着一抹令人心悸的幽暗血光。
此剑一出,周遭温度仿佛都骤降几分,一股阴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恐怖剑意弥漫开来!
正是王沐于上次那通往百草堂的甬道秘境中所得的神秘古剑——噬渊!
“死!”
王沐低喝,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暗色流光,直刺李绝咽喉!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时机之精准,恰是李绝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心神被幻境与玉佩牵制的瞬间!
李绝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催动玉佩维持清明,求生本能让他将全部灵力疯狂灌注于双掌之上,泛起土黄色厚重光芒,猛地向前拍出,试图空手入白刃,挡住这索命一击!
“磐石掌!”
他浸淫此掌法数十年,自信便是寻常飞剑也能一掌拍碎!
然而——
“噗嗤!”
一声轻响,并非金铁交鸣,更像是利刃切入朽木!
噬渊剑那暗沉的剑尖,竟视那浑厚的土系掌力如无物,轻而易举地便穿透了灵光,洞穿了李绝的双掌掌心!
“啊!!!”
钻心剧痛传来,李绝发出凄厉惨叫。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柄诡异的剑竟在疯狂吞噬他的掌力与血气!
他感觉自己的灵力乃至生命力,都正通过手掌的伤口飞速流逝!
“竟然能吸走我的灵力和血气…你这使的是什么妖法?”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对于无知的事物天然会恐惧,而李绝,他不知道王沐究竟施展的何种手段,亡魂皆冒的同时,拼命就想后撤甩脱。
但王沐岂会给他机会?
他手腕一抖,噬渊剑身幽光再盛,吞噬之力暴涨!
李绝只觉浑身一软,抵抗之力瞬间弱了大半。
王沐一边要维持着渊渟的织梦幻境,一边还要跟李绝缠斗,所以一出手便是最强杀招,也使出了从不轻易示人的噬渊剑。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左手并指如剑,暗金灵力凝聚,快如闪电般点向李绝胸前几处大穴!
截脉手!
这是他从渊渟吞噬万物的特性中自行领悟出的粗浅技法,能短暂截断对手灵力运行。
李绝身形猛地一滞,体内奔腾的灵力瞬间阻塞,眼前一黑。
而此刻,在王沐强大神识的维持下,街边众人眼中的幻境再次稳定。
他们看到的,依旧是李绝县令夺剑后,状若疯魔地跪在原地,似乎正在进行着最后激烈而痛苦的内心挣扎,即将自裁谢罪。
现实与幻梦,在这一刻形成了诡异而森然的对照。
王沐手腕再转,噬渊剑轻巧地从李绝被洞穿的双掌中抽出,带出了两溜血花。
随即,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而完美的弧线——
直掠向李绝那毫无防护的脖颈!
李绝此刻灵力被截,双掌重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吞噬一切的幽暗剑锋,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他的瞳孔里,最后倒映出的,是王沐那双冰冷彻骨、不含一丝情感的眼睛,以及…恒丰典当行那块蒙尘的匾额。
“不…我…”
“嗤——!”
利刃割开喉管的轻微声响,被淹没在周遭“幻境”中李绝那凄厉的忏悔嚎叫与围观者的惊呼声中。
李绝的所有话语、所有不甘、所有恐惧,瞬间被喷涌的鲜血堵回了喉咙。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神采极速黯淡下去。
王沐另一只手疾探而出,精准地扶住他软倒的身体,就着他跪地的姿势,将其稳稳按在原地。
同时,将那柄从护卫那里“夺”来的、仍在滴血的长剑,塞入李绝那被洞穿、无力下垂的手中,让其做出横剑自刎的姿态。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王沐破窗而出,到噬渊现世,再到突破格挡、截脉、绝杀,最后布置现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狠辣果决,没有丝毫拖沓!
“噗通…”
李绝的尸体,最终保持着面向恒丰典当行、跪地“自刎”的姿势,彻底凝固。
鲜血染红了他官袍的前襟,沿着台阶缓缓流淌,显得格外刺目。
王沐迅速收回噬渊剑,身形一晃,强忍着神识的巨大消耗和因动用噬渊而引发的渊渟轻微躁动,悄无声息地退入刚才冲出的茶馆窗内。
几乎在他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间,“织梦·众生相”的幻境,已被王沐主动解除!
所有的围观者,包括那些惊慌失措的护卫,只觉得眼前景象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是水纹荡漾。
随即,他们看到的,便是那最终定格的、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他们的县令李绝大人,夺剑之后,竟真的跪在仇家店铺门前,横剑自刎,血溅五步!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呆了,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暂的死寂后,是轰然爆发的巨大哗然与骚动!
“死…死了?!”
“李县令竟然真的自杀了!”
“天哪!他刚才说的那些…难道都是真的?!”
“贪墨宗门资源!炼制人元大丹!残害孩童!逼死王家!这…这…”
“报应!这就是报应啊!老天爷开眼了!”
消息如同炸开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街面,并以惊人的速度向整个金平县蔓延开去。
那些护卫面无人色,彻底乱了方寸。
有人试图上前查看,有人惊慌四顾寻找“凶手”,更多人则是呆若木鸡,望着那具跪地的尸体,浑身发冷。
他们知道,天…要塌了!
茶馆二楼,王沐靠窗而坐,气息微微急促。
他快速服下两枚恢复神识的丹药,闭目调息,强行压下丹田内因动用噬渊而再度蠢蠢欲动的渊渟气旋。
怀中黑色鱼纹木牌传来温润气流,助他稳固心神。
窗外,是震天的喧嚣和混乱。
窗内,是他大仇得报后的死寂与冰冷。
他缓缓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街上那具跪着的尸体,以及那块蒙尘的匾额。
父母之仇,今日,终得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