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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科幻小说 > 坤轮 > 第125章 柿子专挑软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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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调查组离开的时候,顾长秋又把目光重新聚焦在姒少康身上,那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深处,翻滚着铁血战士罕见的痛楚与决绝,脑子里面却依然咀嚼着左晓芹刚才的论断。

“十龄心智……”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冰面上,“雪彤……用命换来的‘种子’啊……”

左晓芹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强忍着眼眶的酸涩,挺直了背脊:“老班长,‘生命之树’计划不能断。雪彤……她最后传输回来的核心数据,指向了计划的2.0阶段预案——‘生命之花盛开计划’。我请求……接手执行。”

顾长秋沉默了片刻,目光如炬,审视着左晓芹眼中那份强压悲痛后迸发的、不容置疑的坚定。同为“红色突击连”的战友,顾长秋对左晓芹的性格还是非常了解的。

她从不轻易许诺,每一句承诺都经过深思熟虑;可一旦认定一件事情,便会爆发出惊人的执着,任谁劝说都无济于事。那不是固执,而是一种深植于内心深处的信念与笃定,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

他缓缓点头,声音斩钉截铁:“好,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生命之花盛开计划’,即刻启动,目标只有一个:不计代价,让这颗新生的‘种子’……重新认识、理解并最终掌控这个残酷的世界,把他当成一张白纸,从头教起!晓芹,雪彤未竟之事……托付于你了!”

顾长秋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几名高级军官:“记住,他不再只是姒少康!他是我们最后、也是唯一的‘钥匙’。他的血,他的骨,他这具躯壳里残留的潜力……绝不能落入敌人之手,尤其是他流失的那些重要数据。”顾长秋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阴寒,如同淬毒的冰刃,“我不管调查组怎么查,鬼见愁怎么运筹帷幄,我们自己,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藏在暗处的耗子给我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雪彤的账……一并清算!”

命令如同无形的巨石砸下,在死寂的空气中激起沉重回响。军官们挺直脊背,无声地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空气中只留下靴跟叩击地面的冰冷余音。

左晓芹的目光穿过冰冷的玻璃,落在姒少康那张苍白、无知无觉的脸上,又仿佛穿透了他,望向那一片吞噬了挚友的冰冷虚空。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低声却无比清晰地说道:“雪彤,你看好……这朵花,我一定……让它开出来!”

春雪彤之死,只是换来“生命之树2.0”的承诺么?这世道,向来如此吧。

树,我还是见过的。无非是盘踞大地的根脉,顶着皴裂的树皮,枝杈参差指向苍天。其根扎在土里,吸吮着古往今来渗入地底的暗红之物。这树曾枯死过一遭,枝叶委顿于地,化成泥淖;而今又抽出新芽,众人便叫唤是“轮回”了。

生命之树,大抵是如此。

所谓承诺,无非是用墨汁写就的谎话,涂抹在发黄的纸上罢。然而春雪彤的血,却渗透入泥土,无声渗进树根深处。那些血早已褪尽了温度,却偏偏在朽根中游走——这树便是靠着它,才硬撑着立在那里。

古已有之,树下每寸泥土,何尝不是由旧的根须腐化而成?春雪彤的血,不过添了其中一捧罢了。新的枝叶,向来是从朽死的骸骨上挣扎而出,竟被称作“生命奇迹”,这说法倒显出几分麻木的聪明来了。

然而,我终究看见那朽木之上,竟也萌出几点绿意。这绿意或许柔弱,却自有其固执的力量。愚人们总喜欢凿石立碑,刻上所谓不朽的诺言,却不知泥土深处,那无声的牺牲与血泪,才是真正托举新芽的泥土。与其在碑石前许诺,不如去守护那泥土里微弱的萌动罢。

所谓生命之树,何尝有新旧之别?不过旧根死而新芽生,新芽生又终将成旧根罢了。倘若这“计划”终究能立住,惟因其根,尚连着泥土深处未曾冷却的温热。

是的,雪彤的血,早已沉入泥土;那树上的新芽,却分明带着她的颜色——这便是我所许下的,最沉重的承诺。

9月25日,左晓芹电子日记。

时间,在广寒市那巨大穹顶的庇护下,艰难地向前爬行了数周。

调查组在仇斯凯的带领下,成绩斐然,短短数周的时间,上千人被问话调查,不但顺利查出空天站袭击事件、陈明私通叛敌、潘多拉伪装混入等诸多事件的前因后果,甚至就连纳米吞噬者侵略危机,也有了重大发现。一张大大的电子导图展示在会议室大屏幕上面。

而所有事件的爆发,矛头走势都指向了姒少康。

此次“9.22广寒大劫”调查总结会议,是由仇斯凯牵头、闫珂苒组织的广寒市中高层内部交流会,与会人员还有顾长秋、许崎安、肖瑾涵、白玉婷、陈炯淼、左晓芹及调查组另外一名副组长均分列坐在会议桌两旁。

“触目惊心啊,一个小小的实验体,竟然引得这么多势力觊觎,可见生命之树计划的重要性,已经让各方势力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这才不顾一切,从黑暗中跳出来到广寒市搞破坏,这完全是对我方主权赤裸裸的挑衅,更是蓄谋挑战我们的底线原则,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侵略行为。”闫珂苒义正言辞道。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向坐在主桌第一位的闫珂苒侃侃而谈。今天这个会议,有点不同寻常了。

正常情况下,第一个发言之人不是仇斯凯,就是顾长秋,怎么轮也轮不到闫珂苒这位带技术团队上月球基地的带队组长发言,可人家就是抓住了发言的要诀:快、准、共鸣。

仇斯凯瞥了一下众人,似乎感受到了异样的氛围,随即附和道:“说得没错,针对这份幕后名单,我会上报高层,总要给遇难的同胞和在座的各位一个交代,不能说坏事他们干了,什么后果都不用负就能完事。”仇斯凯停顿了一下,立马就有人给他递来了茶杯,稍稍抿了一口,向近手边的闫珂苒恭喜道:“还没得及恭喜,闫处长,不,马上要改叫闫市长了。”

闫珂苒赶忙与仇斯凯递来的右手握在一起,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这也是组织信任、领导栽培,仇组长的慧眼识珠,鄙人才能暂代广寒市市长一职。往后,如有合适的人选,我还是要让贤的。”

众人皆是刹那愣神,闫珂苒暂代广寒市市长一职这消息可比空天站袭击事件、陈明私通叛敌要劲爆多了。

政务口的布局,不知不觉竟然把手伸向了广寒市?如果不是得到上层默许,以仇斯凯这样的老江湖,断然不会在会议时随口说出来的。

怪不得闫珂苒敢第一个发言,这是主人翁精神的最好写照吗?

要知道,广寒市开埠至今十几年,一直是我国对外星际防御最重要的军事单位,基地内也是按照军事化管理制度运行,老顾这位副职上面,一直是有一位准将级大人物坐镇其中的。明眼人都知道广寒市效仿新疆兵团行政架构那是迟早的事,想不到会是在“9.22”事件之后这个节骨眼上,时间之巧合、机会之精准,不得不让人暗自佩服。

一个分管政务口,学院派出身的处长带一次科研团队上月球,就荣升代市长了?还是广寒市这样重要的月球基地。

就连许琦安、肖瑾涵、陈炯淼、左晓芹,听到仇斯凯这个公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顾长秋。

然而顾长秋却像是老僧入定,依然面不改色,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似的,还带头鼓掌起来,以示祝贺,几人这才不得不鼓掌应和。

众人一边消化这颗政治炸弹,一边琢磨着自己的算盘,到是陈炯淼急不可耐地跳出来问道:“仇组长、闫市长,我想问一下,我那学生陈明到底受到什么威胁让他私通叛敌的?这几周时间,我被调查组的同志谈话了三次,我也问了三次,就是没有一位同志愿意告诉我实情。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陈明为什么要那么做?”

仇斯凯眉头一皱,看了眼憔悴了不少的陈炯淼不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满脸严肃地说道:“陈教授,你是做学问的,还是把心思放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里面,说不定还能发光发热。为什么不跟你说,是因为我们调查组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是绝对不能透露一点关于调查对象的任何信息。”

陈炯淼没有想到这位调查组组长,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隔着会议桌都能闻到对方的唾沫星子朝着自己溅射,老学究的牛脾气也顶了上来,气呼呼道:“你们都给他定罪了,私通叛敌,好大的帽子,难道就不给老夫一个交代吗?陈明再怎么说,也是我们7所的人吧。”

“交代?呵,陈教授,你非要我当着大伙的面把陈明的事情抖出来吗?”仇斯凯眼神一凛,一股无名的官威笼罩全场,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乱喘,恐被他给盯上。

一旁的闫珂苒好心劝解道:“陈教授,仇组长也是为了你的脸面考虑,这才没有挑明。陈明的事情就交给军事法庭吧,我只能说,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错就是错,有什么不能讲的。如果陈明那小子真的私通叛敌,不要说国家的法律不能容他,就连老夫的家法,老夫的教规也不能容他。”陈炯淼依然不依不饶,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您就没有发现,广寒大劫之后,你另外一个学生消失了吗?”闫珂苒在说到“消失”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

“消失?这跟启超有什么关系?不是说被七所总部召回去了吗?”陈炯淼眉头一皱,一时间有点跟不上闫代市长的思路。

“都几周的时间了,您就没有发现,杨启超一直没有联系过你吗?”

老头子的神色一下子有点慌张起来,要不是闫珂苒提醒,他都没有发觉自己与这名得意门生,居然已经有好几周没有联系了,而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想起来过问一下他的近况。

但他还是强作镇定道:“还真没有留意,我平时除了工作,私底下,与闲杂人等也不会有多少交流。况且,最近又一直被你们传唤问话,又担心陈明那小子,就.....”

仇斯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自述,嘲讽道:“啧啧啧,果然,私生子和学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呐,杨启超可惜了,好歹也替你这位老师服务了多年,跑前跑后任劳任怨,在你口中,居然成了闲杂人等。”“你血口喷人,什么私生子?谁是私生子?你这是诽谤,我要告你污蔑!”陈炯淼那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歇斯底里咆哮道,仿佛自己的底裤被人扒了精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仇斯凯极尽嘲讽之能,这是要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啊。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底,可他倒好,像嗑了药似的,尽朝自己发癫吗?

见对方不与自己骂仗,还一脸嫌弃的样子,多年的人生经历,让陈炯淼恢复了不少理智,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让老头子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要不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以调查组那批人的尿性,断然不可能说出“私生子”这样的话来。况且,老头子知道,仇斯凯所说,都是真的,这个只有自己和陈明母亲王桂芳知道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人扒了出来。

仇斯凯朝空气扫了扫,好似要把他喷出来的唾沫星子扫开似的,云轻风淡地笑道:“好了,陈教授,你私德我们调查组可管不了,你与陈明的关系,自有纪律委员会找你谈话。但关于你另外一个学生杨启超,我很抱歉地告诉你,经过dNA对比确认,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的同窗陈明之手。要不是9月25日那晚,陈明盗用杨启超的身份牌私自登陆返航舰,还不会被闫市长的人发现。”

众人还没有从“私生子”这样的八卦反应过来,又听到了一个深水炸弹。陈明居然把杨启超给杀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对自己的同窗兼同事下得了这个黑手?

“杨启超死前,要不是偷偷把陈明登陆后台植入病毒的记录截拍了下来,我们也不会知道,陈明下死手的理由,并且,”仇斯凯故意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经过我们调查组的同志,紧锣密鼓、不眠不休,最终从陈明嘴里,撬开了他犯罪的所有证据。”

杨启超之死已经让陈炯明悲痛欲绝,听到陈明行凶的目的,更是心如死灰:“为什么?为什么?陈明,陈明那孩子打小就聪明懂事,工作以后,也是兢兢业业,他怎么会做出私通叛敌的罪行?还对启超,做出如此绝情之事啊?”

闫珂苒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接着仇斯凯的话哽咽着补充道:“因为,背后有势力用王桂芬的生命威胁陈明,答应陈明,一旦事成,就可以把王桂芳送到国外最顶尖的医院治疗,并对她的治疗费用提供全免资助。5000万美金外加一张绿卡,就把国家培养了十几年的科研人才,给断送了前程。可悲可叹呐。”

闫珂苒这哪是“可悲可叹”,分明就是见缝插刀,柿子专挑软地捏,闫大市长就差指着老头子的鼻子臭骂他是陈世美了,瞧瞧,抛妾弃子、不问不顾,五毒里面就占了俩,好像陈明犯下的罪孽,都是他陈炯淼一手造成的,这直接把老头子气得那是口吐鲜血,撕心裂肺之声顿时不绝于耳。

“报应啊,报应啊!”

“陈教授,陈教授。”

众人见他昏死了过去,赶忙把他扶住,以免倒地造成二次伤害。

陈炯淼的悲剧有他自己的原因,但仇、闫二人滚刀肉似的层层剥削,也让在场之人感觉到了一阵悲凉。都说伤痛悲哀可以传染,可眼前这一幕像极了人为投放的瘟疫,让无辜之人深受其害,还驳不了口,这就叫杀人诛心了。

软柿子好捏,也不能一杆子全部打腌吧?

“他们到底想要干嘛?”肖瑾涵悄悄问身旁的许琦安,得到的却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就连许琦安,也对自己这位“老同学”开始忌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