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时空的夜色,如最浓稠的墨汁被泼洒开来,沉甸甸地压在天地间,将星辰与月光尽数吞噬,只余下无边无际的深沉黑暗。
城郊的废弃公园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围栏锈迹斑斑,断裂处伸出的铁刺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园内杂草疯长,半人多高的野草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像是有无数鬼魅在低语。枯枝败叶堆积在地面,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公园中央的废弃花坛旁,正是夏宇。
他戴着一副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眸。
那目光如同淬了千年寒冰的刀锋,锐利得能洞穿人心,此刻正死死锁定着面前的G教授。
夏宇的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黑色魔气,如同实质般扭曲了周遭的空气,让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几分,连野草的晃动都变得迟缓起来。
G教授却丝毫没有察觉这致命的危险气息,他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又阴狠的笑容,还在自顾自地煽风点火。“夏宇,你天赋异禀,智商超群,放眼整个铁时空,能比得上你的人屈指可数。”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顿,眼神扫过夏宇紧绷的侧脸,语气带着挑拨的意味,“可你偏偏被命格所困,天生异能被压制,只能做个‘麻瓜’,眼睁睁看着弟弟夏天被捧为‘未来终极铁克人’,看着叶尘那样的外人在铁时空呼风唤雨,而你,只能站在他们身后,做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想要摆脱这该死的命运,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成为铁时空真正的王者,甚至取代夏天成为终极铁克人,唯一的路就是杀了叶尘或者夏天——”G教授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蛊惑的意味,“否则,你这辈子都只能活在弟弟的光环下,永远做个无法掌控自身异能的失败者,被所有人忽视、遗忘!”
“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夏宇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底的寒光愈发浓郁,几乎要将空气冻结成冰。
G教授见状,心中窃喜,以为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他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猛地伸出手,故作强硬地说道:“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你要是不敢动手,那就把魔借还给我!没有魔借,你这辈子都别想觉醒真正的力量!”他本是想用这话逼夏宇彻底就范,没料到夏宇竟真的有了动作。
只见夏宇缓缓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连周身的魔气都收敛了几分,反而更显诡异。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摘下了手腕上那枚散发着淡淡魔气的黑色饰品——正是魔借。他指尖捏着那枚冰凉的魔借,轻轻放在了G教授的掌心,动作平静得可怕。
这一下彻底超出了G教授的预料,他脸上的狠厉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慌乱,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别、别这么冲动啊,夏宇!咱们有话好好说,再好好考虑考虑!”
他连忙将魔借攥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杀了夏天,你就是夏家的核心,是铁时空的未来!到时候,没人再敢看不起你,所有人都会敬畏你!”
G教授心里清楚得很,魔借是他控制夏宇的唯一筹码,也是他研究魔化异能的关键道具,一旦失去,以夏宇的性子,等待他的绝对是死路一条。
可夏宇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眼底杀机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下一秒,他口中骤然念出冰冷的异能咒语:“痧氪瘿——呜拉吧哈!”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吸力从夏宇掌心迸发而出,黑色的魔能如同漩涡般在他掌心汇聚,形成一个幽深的黑洞。
G教授体内的异能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手臂疯狂涌向夏宇的体内,根本无法抵挡。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四肢百骸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肌肉萎缩,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肥硕的G教授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原地只留下一堆空荡荡的衣物,还有那枚被他攥紧的魔借,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显得格外凄凉。
夏宇看着那堆衣物,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与决绝,在空旷的公园里回荡。
夏宇身为夏兰荇德家最聪明的人,心思缜密远超常人,从一开始就看穿了G教授的图谋。
魔借确实帮夏宇开启了体内潜藏的异能,让他摆脱了“麻瓜”的枷锁,感受到了力量的滋味,但这背后的算计与利用,他岂会不知?
只是比起这些阴谋诡计,获得真正的、能掌控一切的力量,才是他最在意的事。而G教授刚才那句让他弑弟、加害恩人的话,更是彻底触碰了他的底线。
就算他夏宇未来可能入魔,就算他再不被世人理解,也绝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和曾经帮助过他的叶尘下手——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不容任何人践踏。
冷笑过后,夏宇转身便走,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很快便消失在公园深处的阴影中。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不久,两道身着宽大黑袍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那堆衣物旁。黑袍将他们的身形与面容完全遮住,只露出一双双透着阴鸷与好奇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梦魇,你看看你,非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其中一道身影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刺耳,正是天外魔君,“直接动手夺取异能,杀了那些白道行者,踏平夏兰荇德家,岂不是更痛快?”
梦魇魔君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若是硬碰硬,咱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你忘了铁时空的时空压制有多厉害?”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目光扫过公园四周,似乎在警惕着什么:“铁时空可是十二时空里的最强时空,白道异能行者数量众多,高手如云。那些家伙拼起命来,别说咱们两个,就算再来一个魔君,也得折在这里——更何况,咱们还受着时空规则的压制,实力根本发挥不出多少,硬碰硬就是自寻死路。”
天外魔君闻言,悻悻地闭上了嘴。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身为高高在上的魔君,习惯了横冲直撞,如今却要靠挑拨离间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实在让他憋屈得慌。
梦魇魔君抬眼望向夏宇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语气带着几分赞叹:“能够脱离魔借的束缚,直接吸收他人异能,还能保持本心不被魔性彻底吞噬,这个夏宇,绝对是天生的魔化异能奇才。”
“有趣,真是有趣。”天外魔君也来了兴致,声音里带着玩味与戏谑,“谁能想到,以正义着称、世代都是纯种白道异能行者的夏兰荇德家,大儿子竟然藏着如此强悍的魔化异能潜质,这可真是大跌眼镜。”
要知道,夏兰荇德家在魔界也是赫赫有名的白道世家,历代都在与魔界对抗,斩杀过无数魔族,如今却出了这么一个天生带魔性的异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好了,该走了。”天外魔君突然警惕地看向身后,语气瞬间凝重下来,周身的魔气都变得躁动起来,“神行者那个老家伙的气息越来越近了,那家伙的实力深不可测,再不走,咱们就得出事了。”
话音刚落,两道黑袍身影同时化作一缕缕黑烟,如同被风吹散般,迅速融入深沉的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堆衣物和一枚魔借,静静躺在原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此时,夏兰荇德家的灯火依旧亮着。客厅里还残留着雄哥做饭时的烟火气余温,混合着饭菜的奇特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夏宇悄无声息地回到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反手轻轻掩上,隔绝了屋外的一切声响与光亮。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的零星月光,如同碎银般洒落在地板上,勾勒出少年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影。
夏宇倚在门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边缘,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循环回放。
他想起白天在客厅里,夏天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拍着胸脯说麻瓜不会被魔化者攻击,说夏家有雄哥、阿公坐镇,有他这个“未来终极铁克人”,更有叶尘这个金时空盟主撑腰,绝对固若金汤。
“呵。”一声低低的嗤笑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不屑与隐忍。
夏宇缓缓抬手,指尖勾住口罩的挂绳,轻轻一扯,将那层遮挡的布料摘下,露出一张清冷俊朗的脸庞。
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嘴角未散的冷笑,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妖异红光,如同暗夜中蛰伏的魔物,随时准备苏醒。
夏宇走到梳妆镜前,月光恰好落在镜面上,清晰地映出他的模样。
眉眼间依旧是那份与生俱来的聪慧与疏离,只是此刻,那份疏离被更浓重的冷冽与野心所取代。
他对着镜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眼神里满是自信与张扬。“呆头呆脑的家伙,你怎么也想不到吧?”
夏宇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压抑许久的不甘与野心,“麻瓜又如何?没有异能又怎样?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终极铁克人?最后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思绪流转,当叶尘那毁天灭地的恐怖实力在脑海中浮现时,夏宇的眼神骤然一凝,一丝不易察觉的顾虑划过眼底——那是一种源于绝对实力差距的本能忌惮。
叶尘的强大,是他目前难以企及的,就算他现在拥有了魔化异能,吸收了G教授的力量,也未必是其对手。
但仅仅一瞬,这份顾虑便被更深沉的欲望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狠厉。“叶盟主,”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冷得像冰,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你最好识相点,别挡我的路。否则,就算你是金时空盟主,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此刻的夏宇,体内的魔化异能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不息,灼热而狂暴,早已彻底侵占了他的理智与心性。
那股魔化异能带来的极致快感与掌控感,让他愈发沉沦,眼中只剩下对更强力量的无限渴求,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体内奔涌的魔能——这是吸收了G教授全部异能后的成果,比之前偷偷吸收的那些低阶异能行者要强悍数倍,魔能的质地也更加精纯,却依旧无法填满他日益膨胀的野心。
“低阶的废物,已经满足不了我了。”他睁开眼,眼底红光更盛,如同燃烧的火焰,指尖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周身的魔气也随之翻涌起来,在房间里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我需要更强的异能,高阶异能行者的异能,只有那样,才能让我变得更强,才能让我真正站在巅峰!”
夏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轻盈却带着决绝,目光锐利如鹰,在脑海中飞速搜寻着下一个目标。
铁时空的高阶异能行者名单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他们的实力、弱点、常去的地点、作息规律,都被他精准地筛选、分析。
突然,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现,伴随着对方的详细信息,夏宇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
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眼中的红光几乎要溢出来。“既然如此,那就先拿你开刀!”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与狠厉,如同狩猎前的猛兽,锁定了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