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枫渔一直在从即墨繁身上索取,可是给他的东西却少。
即墨繁一次次的不拒绝,只把他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夸张。
所以当戚枫渔向沈昀表露出想与即墨繁结为道侣的念头时,他真的不明白即将可能发生什么吗?
他很清楚,但他仍然做了那推波助澜的浪。
眼前的红忽然变得极其浓稠。
鲜艳的颜色红到发黑,喜庆的气氛陡然急转直下,烈烈燃烧的烛火猛然被一阵妖风吹得摇曳,浑身染血的即墨繁静静站在那里,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不对,你不是小繁!”沈昀的眼底几乎被混沌占满,却又在即将被完全吞噬的前一刻追回了一丁点清明。
“你是我的心魔!”
他赫然拔了剑,刃锋抵在面前即墨繁的脖颈之间。
猩红色顺着白刃下滑,一路蜿蜒到剑柄处,滴落在他脚尖。
即墨繁却只是凉凉地笑了一声,“自欺欺人。”
灵气不受控地在经脉当中乱窜起来。
沈昀甚至有些抓不住自己手里的剑,即便深吸了一口气,也压不住刃锋颤抖不停。
原本已经退散的混沌,这会又一次追进了他的识海。
他利落地调转剑锋,狠狠在自己腿上刺了一下,以痛感逼回清醒。
“你还真是果断。”即墨繁的声音却又恰到好处的在他耳鸣即将消失的时候传来,“就像决定抛弃我一样。”
脑袋里一下子嗡的一声。
沈昀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即墨繁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倒地,慢悠悠踱步到他面前,用脚尖碰了碰他。
后者没给他任何回应,只有周遭浓重的黑气混着土灵力在疯狂旋转。
繁复的阵法符文自即墨繁脚下展开,由他的记忆所构建出来的幻觉世界一点一点土崩瓦解。
碎片寸寸剥离,五感陷入浑浊当中。
却在此时有一只手自晦暗当中伸了进来,一把拉住了摇摇欲坠的即墨繁。
萧妄言把他拉了起来,看他面色有些白,还一声不吭做了他的拐杖。
即墨繁低着头气还没喘匀乎,又抬手把他往外推,“去,帮我把沈昀救一下。”
萧妄言眉毛飞了老高,“他以前都那么对你了,你现在还要救他?”
“就任他堕魔不好吗?到时候他成了魔修,在你们修仙界人人喊打,要么自己去死,要么就只能选择去魔界苟且偷生。
“要是去了魔界,那就是本尊的地盘了,想让他怎么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即墨繁却摇了摇头,“不用劳您老人家大驾。”
他有仇要报,却不想全程都假旁人之手。
那样多没参与感。
而且他好不容易才给沈昀讲明白了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心理暗示都编排好了,这种时候让他变成一步废棋,那他岂不是亏了吗。
不过萧妄言的重点却歪了,“老人家?你看看我这张脸,老人家?”
即墨繁给了他一个眼角,“嗯,一看就知道你已经一千多岁了。”
他没胡说八道,魔尊这张脸虽然驻颜在青年阶段,但多少人都认识他这张脸,谁都知道这届魔尊已经在位千年了。
萧妄言:......
他被这小孩气无语了,呲溜把人往旁边一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走过去给了沈昀一脚。
后者被踢完连闷哼一声都没有,特别干脆地就晕过去了。
正在抢夺身体控制权的心魔自然也一起陷入了沉睡当中。
这边即墨繁被推了个趔趄,扶了一下旁边的树才将将站稳,“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一个字,让萧妄言又一次破防,“叫什么?你叫我什么?前两天你答应得好好的,私下里就叫我主人!”
这破孩子真是从小没受过毒打,搞得现在无法无天的。
这么多年连个魔后都没娶过,他怎么忽然就无痛当爹了?
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萧妄言撸了一把袖子,本来想给即墨繁尝一尝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可是迈了半步看见他不是很好的面色,伸出去的手最后还是打了个转,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即墨繁眨了眨眼。
“没受伤啊,那怎么哭丧着一张脸。”萧妄言松开自己把脉的手,抬起来顺便捏了捏小孩的脸蛋。
软软的,不过手感比羲和那个毛茸茸的原型还是差一点。
即墨繁本来面色有些白,被他掐了两下直接手动红润了,只不过不是很对称。
“可能是灵力用得有些透支了吧。”即墨繁退开两步,揉了揉自己的脸。
幻境阵法的确十分耗费灵力,萧妄言接受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又伸手过来在即墨繁另一半脸上揉了一片对称的红晕。
即墨繁直接被他捏没脾气了。
他会变成这副蔫巴巴的样子,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被迫又回忆了一遍自己上辈子惨死的整个过程。
结果被萧妄言这么一插科打诨,原本蓄积在心底的情绪也散了,面色连带着真真切切好了不少。
“他呢?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萧妄言又朝着地上的沈昀抬了抬下巴。
“等。”即墨繁转身走到了院子当中的桌椅旁边,一掀衣摆坐了下来。
*
沈昀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好像昏迷中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沈长老?”有个声音刺破混沌传进了他的脑海。
沈昀抬起头,就见即墨繁正蹲在自己面前,拿着根狗尾巴草在戳自己的鼻尖。
他被戳得打了个喷嚏。
即墨繁下意识退开两步的动作令他觉得相当难堪。
但没办法,他现在身体不太听使唤。而且就这么趴在地上也确实挺埋汰的,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四肢,沈昀勉强把自己支了起来,“......本尊这是怎么了?”
“我拿着这本手稿给沈长老看,长老看了没一会就忽然倒下去了。”即墨繁用手里的狗尾巴草指了指一旁桌上摊开的那本残卷。
沈昀缓过神来,站起身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就这样?本尊昏过去了多久?”
“不到一炷香。”即墨繁说。
沈昀有些狐疑地看了一旁的即墨繁一眼,又眸光闪烁地看向桌上那本残卷。
“长老,可是从中参悟出什么了?”即墨繁追问他。
沈昀声音哽了一下,“你拿到这本手稿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