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即墨繁让萧妄言简单给他讲上一讲，他究竟是怎么从魔尊变成千鹤楼的望舒，而这个“望舒”又究竟在千鹤楼当中处于什么地位。
那时候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了，是即墨繁几次提醒才回过神，迟钝地开始思考和叙述。
萧妄言的虚弱是从十二年前开始的。
本来他耗费半数魔气给即墨繁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是不到百年就走上大乘期的天才魔修，就算修为掉下来也能轻松重修回去。
可架不住他虚弱这件事被泄露了出去，从那时起就不间断遭受正道修士的追杀。
有不少魔修也被煽动，搞得他应付得身心俱疲。
最后不得不使出死遁这么个法子，并把烂摊子全丢给了他名义上的弟子羲和。
而且提到羲和，即墨繁还觉得有很多地方都说不通。
既然当初小老头曾带着一颗蛋委托魔尊照顾，看他当初的态度这蛋大概率是他的私生蛋一类的定位。
那戚枫渔又是怎么回事？
戚圆这么多年在云沧剑宗的行踪都说得上一句诡异，所以他二十年前带着个襁褓回到宗门，声称这是他的凡人道侣留下的孩子时，根本无人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假。
因为没人能验证真假，况且戚圆撒这样的谎也没有意义。
可这就说不通了啊，没道理羲和是个半妖，而戚枫渔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或者说小老头其实找过两个道侣？一个是妖族，一个是普通凡人？
不是不可能，但就是有点怪。
谈回“望舒”这个身份，萧妄言夺舍的本尊的确如即墨繁从前的猜测，是千鹤楼的楼主。
千鹤楼主也的确是陨落在晋升的雷劫里，他的遗骸在被雷劫毁到灰飞烟灭以前，是萧妄言趁机窜了进来，用自己的神魂护住了这具躯壳。
后来就是他骗了所有人，假装自己因受了重伤还毁掉容颜而性情大变，不仅不与人交流，甚至连门都不再出了。
夺舍只能夺到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真正的灵魂早就去地府入轮回了，所以萧妄言能从原主身上得到的信息也少，只好答不上来的问题就都推托给雷劫说是劈忘了，倒还真让他糊弄到了现在。
就连他长时间离开宗门都没人注意到，郁温被人叫过来看到萧妄言时，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您......您不应该在房间里休养吗？”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顾忌千鹤楼主受了重伤这种事不方便外传，郁温吐字都变得慢吞吞的。
“先前答应了郁师兄，要用问道大会中长风谷准备的奖励换先前在沉霭秘境当中师兄取得的那颗弧光麒麟蛋。”即墨繁低头拱手，先结果了话头。
萧妄言的状态怪怪的，还是暂时别让他说话了吧。
郁温回过神，“嗯？哦哦......对了，是有这件事。”
“还未恭喜即墨道友，荣登魁首。”他也给即墨繁作了个揖。
即墨繁没同他扭捏，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张绘有长风谷图腾的纸来。
不负众人的期待，长风谷这次给问道大会的魁首准备的贺礼果然是一次请动渡劫期炼丹师出山的机会。
说好了要用这个东西交换，即便知道所谓望舒其实就是萧妄言，也很大概率没有什么需要调理的雷劫沉疴，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这种时候即墨繁不想节外生枝。
况且倘若说炼丹师，其实他自己现在四舍五入也可以算一个。
就说他会不会炼丹吧。
所以即墨繁给这东西给得一点都不心疼，比起一颗丹药，能给葛根挣一个合适的契约兽才是头等大事。
郁温当然明白即墨繁此来的目的，跟他作起交易来也干脆，直接就把那颗蛋给抱了出来。
几个月不见，这颗弧光麒麟蛋看起来被千鹤楼照顾得不错，表面被擦得亮晶晶的，几乎都能当镜子用了。
看得出郁温很用心，做足了将这东西自留的准备。
但真当即墨繁带着交易物到场时，他也丝毫没有踌躇，履行了他们先前的约定。
拿到东西的即墨繁不由得觉得有些疑惑。
郁温先前在沉霭秘境时是暴露过一次自己的心魔的，所以即墨繁那时候没有怀疑过他前世为何会走到最后堕入魔道的结局。
但现在跟本人多相处几次，他总觉得哪里十分违和。
这样道心澄澈的人，怎么会压制不住自己的心魔，以至堕成魔修呢？
不难看出他的心魔是因自己的同伴们而生。
......所以那个时候他变成魔修时，千鹤楼是不是也受到什么损害了？
前世的事即墨繁如今已经无力调查了，只有在带着那颗蛋离去时，他忍不住又问了问萧妄言。
“你说你曾经在千鹤楼这里暂时躲避风头时，会不会有什么风声泄露给那些追查你的人了？”他问。
千鹤楼虽然位于修仙界边缘，但因为规模不大，始终与世无争，就算是掀起仙魔大战，这里也不一定是第一战场。
可前世闹得最乱的就是千鹤楼所管辖的这片区域，好几个凡人村落都被沾染了魔气的妖兽毁了个乱七八糟，后期直接被魔修屠干净的也有好几个。
千鹤楼本身似乎没什么招人恨的地方，唯一的变数就是从魔界跑过来添乱的萧妄言。
“可能性不大。”萧妄言没把话说死，“本尊自从顶替了千鹤楼主的身份以后，就从未再以真面目现过身。”
“这次问道大会是第一次，而且应当也不会有人把本尊同望舒联系到一起。
“望舒对外的身份只是那个叫郁温的小子所招待的客人，至于千鹤楼主这个人，到现在都谎称是在闭关，除了一个郁温，没人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那这就奇怪了。
即墨繁低头托腮......好吧托不到，他现在必须两只手都一起抱住这颗亮晶晶的大麒麟蛋。
他只能把下巴搁在蛋上，歪着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