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目光,穿透了那层特制的防爆玻璃。
他与那件古老的武道服,产生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
他能感受到那股沉淀在粗麻纤维中的,不屈的意志。
那不是属于某个人的意志,而是属于一个时代,一种信念,一条道路的最初呐喊。
没有丝毫犹豫,苏砚将手掌轻轻地按在了冰冷的玻璃展柜之上。
他的心中,默念出那句已经许久未曾动用,却早已刻骨铭心的指令。
“系统,签到。”
【叮!】
这一次,系统的提示音不再是冰冷的机械合成声,反而带上了一种源自远古洪钟般的庄严与肃穆。
【检测到唯一性·神话级签到地点——‘元武道之源’!】
【此处沉淀着元武道始祖最纯粹的【开拓】与【传承】之心,是延续千古之战的最终钥匙。】
【正在进行宿主资格判定……】
【宿主:苏砚】
【武道之心:人间之心(金色传说品质)】
【判定通过!宿主拥有‘人间之心’,符合最高传承条件!】
【恭喜宿主获得最终奖励:元之碎片 x1!】
金色的文字在苏砚的视网膜上缓缓流淌,最后凝聚成一枚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不断变幻着形状的神秘碎片。
【元之碎片】:蕴含着元武道最终奥秘的钥匙。它并非力量的直接赠予,而是通往终极境界的“许可权”。融合后,可让宿主短暂触摸到【元之境】的门槛,提前窥见那扇门后的风景。
“融合。”
苏砚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他没有时间,也无需犹豫。
始祖的约战,如同一柄悬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去理解那位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究竟站在一个怎样的高度。
刹那间,那枚光之碎片无声地融入了苏砚的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苏砚的意识,被一股温柔而宏大的力量瞬间拔高,挣脱了身体的束缚,穿透了博物馆的穹顶,越过了神京市的万家灯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不断向上攀升。
他的视野无限拔高,超越云层,超越大气,最终立于月球之上,俯瞰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紧接着,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条河。
一条由纯粹的情绪所构成的,无始无终,奔腾不息的宏伟长河。
它环绕着整个星球,由古至今,由生至死,将每一个曾经存在过、正在存在、将要存在的生命,都连接在了一起。
这是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是文明的情感总和。
苏砚的意识,如同一滴水,融入了这条长河。
他“看”到古老战场上,无数士兵面向强敌,虽千万人吾往矣,那撼天动地的【悲壮】与【守护】。
他“看”到金色麦田里,农夫捧起沉甸甸的麦穗,脸上洋溢着最质朴的,名为【丰收】的喜悦。
他“看”到医院产房外,一位年轻的父亲听到婴儿第一声啼哭时,心中涌起的,名为【希望】的无上感动。
他“看”到离别站台上,恋人紧紧相拥,那无法言说,却又刻骨铭心的【不舍】。
孩童的【纯粹喜悦】,学子的【意气风发】,匠人的【专注满足】,英雄末路的【不甘豪情】……
亿万万种情绪,正面与负面,伟大与渺小,光明与黑暗,共同交织,汇成了这条浩瀚无垠、奔腾不息的“人间情绪长河”。
苏砚胸膛中那颗【人间之心】,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它在这条长河的冲刷之下,贪婪地吸收着养分,每一道情绪的流过,都让它变得更加厚重,更加深邃。
它不再仅仅是一颗属于“苏砚”的心,而是开始朝着一个更高维度的形态蜕变,成为这条长河在人间的“道标”与“端口”。
一个念头,在苏砚的意识深处豁然开朗。
原来……这才是元之境的真相。
它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一种资格,一种……能够引动这天地人间为己用的至高权柄!
“归一会”的始祖,窃取了这条长河中“毁灭”、“绝望”的支流,踏入了扭曲的伪【元之境】。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以【人间之心】为凭依,去调动这条长河中,那股代表着“守护”、“希望”、“传承”的磅礴主流!
这短暂的体验,如同一场横跨千古的顿悟。
当苏砚的意识重新回归身体,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多了一种与整个世界同在的厚重。
他已经找到了通往最终胜利的,那唯一正确的道路。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月圆之夜。
东海之滨,镇海崖。
海风呼啸,卷起千堆雪般的浪涛,狠狠地拍打在漆黑的悬崖峭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天空中,乌云密布,遮蔽了星辰,唯有一轮巨大的、惨白色的圆月,高悬于天际,将清冷的光辉洒向人间,也洒向那无尽的黑色怒海。
苏砚一袭黑衣,长身玉立,独自站在那延伸入海最远处的悬崖之巅。
狂风吹动着他的衣摆与黑发,猎猎作响。
他在等待。
等待着那个活了数百年,将人间视为藏品,将生命视为甜点的……最终的敌人。
在极远处,另一座更为隐蔽的山峰之上。
尹恩秀、钱多多、伊万、播求……所有“众心联盟”的核心成员,都聚集于此。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已是他们无法插手的神之领域。
尹恩秀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背影。
在别人眼中,那是一杆刺破天穹、对抗世界的长枪。
但在她眼中,那只是一个血肉之躯,一个会疲惫、会受伤,却选择独自背负起整个世界希望的,她的苏砚。
她将自己心中最纯粹的【信任】与最深切的【期盼】,毫无保留地投向那个方向。
去吧。
然后,平安回来。
所有人都明白。
这一战,无关个人荣辱,无关门派兴衰。
它将决定,这个世界,究竟是坠入被“收割”的永恒黑暗,还是迎来属于“人”的崭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