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晚餐的氛围原本是温暖松弛的。岳母炖了玫瑰最爱的腌笃鲜,乳白色的汤在青花瓷碗里氤氲着热气,岳父则刚给我斟了一杯温好的黄酒。

直到岳母状似不经意地,又夹了一块百叶结放到玫瑰碗里。

“多吃点,身子养好了,以后宝宝才健康。”她笑眯眯的,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玫瑰伸向青菜的筷子停在半空。

岳父顺势接过话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你们谈恋爱好多年了,现在又结婚了,是该计划起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瓷杯底碰到玻璃台面,发出清晰的一声“叮”。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平稳地迎上二老期待的视线。

“爸,妈,”我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关于孩子的事,我和玫瑰……目前还没打算要。”

岳母急着说道:“趁我们现在身体还硬朗,能帮你们带带孩子,而且玫瑰早点生孩子对身体恢复也好”。

一瞬间,餐桌上的空气仿佛彻底冻结了。

岳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一张骤然定格的画面。岳父蹙起眉头,刚刚拿起的筷子又缓缓放了回去。

玫瑰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我桌下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心有些凉。

从父母家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沉默。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划过她侧脸,映不亮那双黯淡的眼睛。

进了家门,她连灯也没开,径直走向卧室。月光惨白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玫瑰,”我终于忍不住,跟进去,想去拉她的手,“我们谈谈。”

她猛地甩开,转过身来,那双曾经盛满柔情蜜意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被刺痛后的愤怒和难以置信。

“谈什么?”她的声音尖利,带着颤抖,“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孩子?还是你早就计划好了要做丁克,却一直瞒着我?”

我心头一凛,知道她彻底误解了。“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她打断我,一步步逼近,泪水在她眼眶里积聚,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在饭桌上,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没打算要’,‘没做好准备’!”

“我那只是应对爸妈的压力!我不想我们被逼着……”

玫瑰的声音撕裂了,带着哭腔,“你看着我!你是不想要我的孩子了?”

“玫瑰!”我提高声音,抓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我只是想要多过过二人世界,而且我希望这事随缘,没必要搞的这么紧张”。

她带着灼人的温度,“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那份‘期待’?也许你根本就不想和我有孩子!也许你心里……从来就没想过要和我有一个完整的家!”

“哎呀,这该死的,不说了,付出行动”我抱起玫瑰去了卧室。

月光像一层银灰色的薄纱,透过半掩的飘窗,流淌在玫瑰光滑的脊背上,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她的头枕在我的臂弯里,散乱的长发海藻般铺陈在我胸膛,发梢随着她尚未平复的呼吸,轻轻搔刮着我的皮肤。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像受惊后渐渐归巢的鸟儿,透过相贴的肌肤,与我的心跳慢慢重合。

我的手掌无意识地在她裸露的肩胛骨上缓缓摩挲,那处的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丝绸,又带着温热的湿度。她像一只被顺毛抚摸的猫,在我怀里蹭了蹭,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此刻,这方天地里只有我们,只有肌肤相亲留下的灼热记忆。

她的手指,带着些许凉意,无意识地在我胸口画着圈。

她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来看我。黑暗中,她的眼睛异常明亮,像是浸在清水里的黑曜石,里面映着窗外零星的灯火,也映着我的影子。那目光里没有了平日的灵动狡黠,也没有了争执时的尖锐激动,只剩下一种全然的、柔软的依赖,和一丝尚未褪尽的迷蒙。

我低下头,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咸涩中带着她独有的芬芳。

她将脸颊贴回我的胸口,手臂更紧地环住了我的腰。

我们相拥着,躺在凌乱的床单上,像两艘在风浪后终于驶入宁静港湾的小船,锚定在彼此的怀抱里。

“傻瓜,”我贴着她的耳畔,“我怎么会不想要和你的孩子?我想要一个像你一样,有着明亮眼睛的小玫瑰,或者一个像我一样,懂得守护美丽母亲的小小男子汉。”

“但我更想要的是,”我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字一句地说,“你在准备好做母亲的时候,是快乐的,是充满期待的,而不是被推着、逼着,去完成一个任务。对我来说,你永远是第一位。”

振华哥那间不大的出租屋里,弥漫着火锅沸腾的辛辣香气。白色的水汽氤氲上升,模糊了每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几杯啤酒下肚,振华哥的话匣子打开了,他夹了一筷子肥牛,叹了口气:“看看我那些同学,孩子都打酱油了,我这连个家都没成。”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身旁安静烫着青菜的更生姐,那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希望能激起一丝涟漪。

更生姐却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用漏勺捞起一片翻滚的莴笋,仿佛那是一片需要精心打捞的珍宝,巧妙地避开了那道目光。

振华哥眼里的光黯了黯,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落寞:“唉,想想孩子也真是可怜,摊上我这么个爹。我这都快四十岁的人了……”

我笑着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试图驱散这略显沉重的气氛:“振华哥,你这才三十五,怎么就跟奔四似的了?再说了,孩子多麻烦啊!你看你现在多自由,想喝酒喝酒,真有了孩子,你哪里还能这么逍遥?每天就被拴在家里,奶粉尿布,哭闹折腾,那才叫一个头大。”

我本是顺着他的话头,用夸张的语气打趣,想让他轻松些。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脆响。

是玫瑰的筷子掉在了瓷盘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猛地放下碗,碗底与桌面碰撞,里面的汤水溅了出来。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刚才还带着浅笑的脸庞此刻覆上了一层寒霜,胸口微微起伏,盯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刺痛后的愤怒。

整个饭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火锅“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了这是?”振华哥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玫瑰,试图缓和气氛,对我说:“阿哲,玫瑰这脾气可见涨啊,你也不管管?”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玫瑰“嚯”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噪音。她看也没看振华哥,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里面有委屈,有失望,还有一种我无法立刻理解的、深切的受伤。

“管?”她重复着这个字,声音冷得像冰,“苏哲,在你眼里,孩子就是麻烦,是捆绑,是失去自由,对吗?所以你才那么坚决地不想要,是吗?”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我刚才只是针对振华哥的情况开玩笑,并非我的真实想法,更不是针对我们之前的那场争执。

但她根本不给我机会。她抓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肩膀绷得紧紧的。

“老婆”我急忙站起来。

“我先回去了。”她头也不回,声音硬邦邦的,带着极力压抑的哽咽。说完,她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楼道昏暗的光线里。

留下满室的尴尬和寂静。火锅依旧热腾腾地冒着气,但刚才那点温馨聚餐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振华哥和更生姐面面相觑,更生姐的眼中带着一丝了然和同情。

暮色像一滴浓稠的墨,正缓慢洇透客厅的窗。

我从背后环抱着玫瑰,玫瑰闻声猛地推开我,像受惊的蝴蝶挣脱蛛网。

“你听我解释……”我伸手想拉玫瑰。

玫瑰侧身避开,那个拥抱的残影在视网膜上灼烧。积蓄已久的东西终于决堤。

“想要孩子推我干嘛?”我向前一步,声音低哑得不像自己。空气凝固了,只有窗外渐密的雨声敲打着玻璃。“我今年必须让你给我生一个孩子。” 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碾过,“不然我觉得这事,” 我死死看进玫瑰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没完没了。”

这句宣言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玫瑰笑道:“是我急吗,是你的态度有问题”。

啥也别说了,我抱起玫瑰往卧室走去。

我的吻落得轻缓,如同蝴蝶试探初绽的花蕊。先是额头,那里曾蹙起让心紧的纹路;再是眼帘,感受底下眼珠不安的颤动;最后,才是那两片微凉而柔软的唇。起初只是贴合,像冬日里相互取暖的雪花。直到玫瑰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仿佛某种决堤的预兆,我才加深了这个吻。

指尖划过睡衣的系带,丝绸顺从地滑开,露出其下微凉的肌肤。玫瑰的颤抖如同被风拂过的琴弦,传导至我的掌心。我将她放倒在柔软的床榻间,阴影笼罩下来,彼此的眼睛在昏昧中亮得惊人。那里有迟疑,有惶惑,有一丝未散的怨。

随着玫瑰断断续续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将她玫瑰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所有声响压抑在喉间,细密的汗珠沁在鼻尖,呼吸交织成网,空气变得粘稠而滚烫。

我伏在她耳边,用气声嘶哑地低语:“老婆。”

我凝视玫瑰熟睡的侧颜,在此刻变得无比诱人。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带着特有的清朗,柔柔地落在玫瑰脸上。她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但空气中弥漫的、熟悉的食物香气,像一只温柔的手,将她从残存的睡意和复杂的心绪中轻轻拉出。

她循着香味走到餐厅,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洁白细腻的豆腐脑盛在青花瓷碗里,卤汁透亮,能看到里面的黄花、木耳和肉末,旁边的小碟里放着韭菜花和辣椒油。

焦黄酥脆的油条像小船一样躺在竹编小筐里,散发着诱人的油香。

小巧玲珑的门钉肉饼煎得外皮金黄,隐隐透出汤汁,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一小笼刚出屉的烧麦,顶端像石榴花般绽放,薄如纸的皮儿裹着满满的馅料。

两碗炒肝浓稠适中,肝尖和肥肠处理得干干净净,蒜香扑鼻。

甚至还有一小碟晶莹剔透的艾窝窝,雪白团子上点着红点,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

我系着围裙,将一杯滚烫的豆汁放在桌上。玫瑰高兴的扑到我怀里。我笑了笑,声音温和:“老婆,趁热吃。”

玫瑰坐下,咬了一口肉饼,丰盈的汤汁立刻涌出,她赶紧用勺子接住,满足地眯起了眼。又舀了一勺炒肝,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着那浓郁的蒜香和恰到好处的口感。

晨光勾勒着她的轮廓,她吃得鼻尖微微冒汗,嘴角沾了一点芝麻酱,我伸手给它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