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好好喘口气,顺便冲个澡,在水流里把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东西都冲走!
她强迫自己定了定神,脸上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声音努力放平稳:
“哦哦,在……在我这呢!我收好了的。”
“放心,三点前肯定送到丁总手上!”
小李看她脸色变幻,也没多想,点点头:
“那就好,小王催得可急了,你记得就行!快吃饭吧。”
说完,小李低头开始扒拉自己餐盘里的饭菜。
张嘉欣几口把剩下的饭菜胡乱扒进嘴里,端起餐盘站起来:
“李姐,我吃好了,有点事得出去一趟。下午见!”
语气比刚才镇定多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小李嘴里含着饭,含糊地应了声:“哦,好。”
张嘉欣利落地把餐盘送到回收处,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出餐厅,径直走向电梯间。
等电梯的人不少,她排在后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
目光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往返40多分钟,还能留约1小时缓冲,两点到公司应该没问题。
电梯到了,她随着人流走进去。
电梯平稳下行,张嘉欣望着镜面里自己疲惫的倒影,指尖无意识碰了碰包里钥匙。
“叮!”一楼到了。
张嘉欣随着人群挤出电梯,午间大厅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有些晃眼。
她没停留,熟门熟路地穿过旋转门,快步走向大楼侧面那个带顶棚的电动车停放区。
她一眼找到自己的小电驴,掀开坐垫,拿出里面的粉色头盔扣在头上,系好带子。
然后跨坐上去,双脚稳稳踩在踏板上,皮革座垫被晒得滚烫,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热度。
钥匙插入电门,右手轻轻一拧——
“嗡……”小电驴发出一声轻快的低鸣,平稳地滑出了车棚,汇入大楼前略显稀疏的午间车流。
初夏的风带着温热的气息迎面吹来,撩起头盔下的几缕发丝,痒痒的。
张嘉欣保持着正常通勤的速度。时间足够,安全第一。
她甚至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熟悉的街道在眼前展开。
行道树的叶子绿得发亮,阳光透过缝隙在路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小电驴轻快地驶过街角的面包店,飘来一阵刚出炉的甜香;
掠过便利店门口叼着冰棍闲聊的学生;穿过老小区门口围坐着下象棋的大爷们……
离东湖雅苑越近,张嘉欣心里那份对独处和水流声的渴望就越发清晰。
那空荡荡的出租屋,此刻是她唯一能卸下所有强撑的力气的地方,哗哗的水声是最好的掩护。
就在距离小区入口还有几十米的路边,一辆停在临时车位上的轿车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流畅优雅的线条,那在阳光下泛着深邃光泽的海夜蓝——是奔驰cLS300。
这个颜色,这个车型……太眼熟了。
她的心微微一动,下意识放慢了小电驴的速度。
“丁总的车?”她看了下车牌,心里嘀咕着。
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这个时间点,丁总怎么会把车停在这儿?”
“是来附近办事吗?还是……拜访朋友?”
这个念头带着职业性的观察和纯粹的好奇一闪而过,未激起太大波澜。
毕竟,城市这么大,偶遇一辆熟人的车也并非不可能。
她没再多想,拧动电门,小电驴轻快地驶入了小区大门。
熟练地停进非机动车棚,她习惯性地抬头,不经意间目光扫向不远处。
下一秒,她的呼吸和心跳仿佛同时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
一辆黑色水鸟R 1300 GS,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正静静地、无比清晰地停在那里!
陆老师的水鸟!这个时间点!它不应该在这里!
一股冰冷的寒意倏地从脚底直冲头顶,刚刚在路边看到的那辆奔驰的影像,
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猛地、无比清晰地撞回她的脑海!
丁总监的车……就在外面路边……陆老师的水鸟……在这里……
这两个画面,两个信息碎片,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
在她惊骇欲绝的大脑中发生了剧烈的、毁灭性的化学反应!
巧合?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除非……
一个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猜疑骤然攫住了她。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辆水鸟上,又猛地扭头,似欲穿透楼墙,再寻那辆奔驰!
他们……约在这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丁意——那个仿佛月华凝就、清丽脱俗的执行总监,
举手投足间既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干练气场,又沉淀着一种知性优雅的成熟魅力。
她像一株空谷幽兰,即使在喧嚣的职场也自带一份从容不迫的疏离感,光芒四射的女人……
她和陆行舟……?
不!不会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她心底绝望地呐喊,试图抓住那缕游丝般的侥幸。
也许是房东有事找陆老师?丁总监只是来附近办事?
但另一个更强大、更黑暗的声音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微弱的抵抗:
两辆绝不该同时出现在此地的车,竟然都在这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约在这里!
她必须确认!立刻!马上!
确认那个她悄悄爱慕着的、如师亦友的男人,是否真的……
亲手将她心中那份隐秘的、小心翼翼的憧憬彻底碾碎?
电梯无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压抑的呼吸。
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那是嫉妒和猜疑在撕咬她的心。
电梯数字跳动着,每一下都敲打她的神经。
她感觉如坠深渊,渊口停着陆行舟的水鸟与丁意的奔驰,像两把开启真相的钥匙。
“咔哒……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室内声响完全淹没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是钥匙转动锁芯,入户门被推开一道缝隙,轻得如同羽毛落地。
张嘉欣如一道无声的影子般潜入,目光扫过玄关——两双鞋子!
一双黑色运动鞋,还有一双她今早才见丁总监穿过的小羊皮高跟鞋!
视线又落在餐桌上印有老字号云吞面的保温袋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指尖冰凉。
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什么——
从主卧方向,陡然传来压抑却清晰的喘息,夹杂着令人面红耳赤的黏腻声响。
那声音像条冰冷的毒蛇,一下子便死死缠紧了她的耳膜!
张嘉欣僵在原地,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丁总监……真的是她?
那个晨会时还凛若霜雪的女人,此刻竟在门后发出这种声音?
血液“嗡”地一声冲上头顶,随即又急速褪尽,留下一片死灰般的苍白和彻骨的寒意。
她信仰的神坛正在倾塌:
至高至洁的丁意,恋慕多年的陆行舟,在她蜗居的房子里......做这种事?!
片刻失神后,她反手轻缓地合上入户门。
主卧那道约两指宽的缝隙,此刻像地狱张开的裂口,散发着诱惑与毁灭的气息。
鬼使神差般,她无声地靠近那扇门,凑近门缝,忍不住将眼睛贴了上去。
她觉得很羞耻,自己从未经历过这些,也不知道究竟想看什么。
但双脚像扎了根,视线死死钉在门缝上。
脸颊霎时烧得滚烫,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
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睛蓦然张大,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