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让她们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江寒星脸上的激动骤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慌乱:
“姐夫……你、你不记得了?我们是一家人啊!你和我姐姐江揽月……”
“江揽月?”陆行舟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锁得更紧,眼神是全然空洞的探寻。
他摇了摇头,“我不认识这个人。”
一时间,病房里落针可闻。
所有希冀与询问的目光,都在这句斩钉截铁的否认中,凝固成了绝望的死寂。
“小舟,”陆盈歌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沉稳而带着安抚,
“你刚刚醒来,身体和记忆可能需要时间恢复,不要强迫自己。”
她感觉到他紧绷的手臂略微放松,才用引导般的语气轻声问道:
“你说你不认识江揽月,那在你记忆里,和小星是什么关系?”
陆行舟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清晰而肯定:
“她就像我的亲妹妹,这六年一直是我在照顾她。”
这个认知,让他逻辑自洽地解释了为何江寒星会出现在他床边。
也因此,他彻底否定了“姐夫”这个身份。
叶倾颜的反应与江寒星截然不同,脸上是一种确认了某种可怕猜测的冷静。
她没有问“你记得我吗”,而是直接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
“行舟,那你记得……你和江揽月已经结婚了吗?记得她是你的妻子吗?”
陆行舟像是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概念,他再次肯定地摇头,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荒谬感:
“妻子?我没有结婚。哪来的妻子?”
他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回到陆盈歌脸上,寻求认同,
“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妻子。”
丁意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
“学长……”她声音发颤,“……那你还记得我吗?”
她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双望着陆行舟的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祈求与深重的不安。
唯有一丝期待的微光,如萤火般在潭心摇曳,脆弱得经不起一丝风息。
她不怕他记得,就怕他连那段错误与纠缠都一并遗忘,让她在他的世界里失去坐标。
陆行舟转头看向她,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他眼神恢复了熟人之间的明了。
那片刻的停顿,让丁意的心悬到了喉咙口。
随即,他带着情人间的熟稔和一丝亲近,温和回应:
“丁意。我当然记得。”
这个回应如同赦令,让她一直紧绷的身体应声松弛,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泪水决堤而下,那是喜极而泣。
他记得她,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
丁意紧紧握住陆行舟的手,生怕一松开,他便会再次消失。
她泪水涟涟中带着失而复得的激动:
“学长!你醒了就好,你吓死我了……”
陆行舟反手握了握她,轻声安抚道:
“别哭,我没事了。”
张嘉欣包裹着纱布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陆……陆老师?”她轻声唤道,带着一丝怯意。
陆行舟视线微偏,缓缓落向丁意旁边眼眶通红的张嘉欣。
他看见了她手上包裹的纱布,也看见了她眼中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担忧与喜悦。
刹那间,一股难言的酸涩与感激,在他心中交汇翻涌。
“嘉欣……”他声音更哑了,
“谢谢你……救我……”
张嘉欣拼命摇头,泣不成声:
“不……陆老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
就在这时,沈若萱略显迟疑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行舟,你还记得我们吗?”
她和姜婉走上前,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与紧张。
两人仍为那个未完成的取精计划惴惴不安,生怕他在苏醒后还记得什么模糊的片段。
陆行舟看向她们,点了点头,语气平常:
“若萱,姜婉。辛苦你们了。”
他感到躺着说话有些费力,便向姜婉示意:
“麻烦把床摇起来一点。”
姜婉应了一声“好的”,立刻上前操作。
在病床缓缓升起的过程中,一股熟悉的紧绷感自身下传来。
盖单之下,他雄性的象征正诚实而倔强地紧绷着,昭示着蓬勃的生命力。
随着病床角度的改变,那处愈发显眼的轮廓,在他眼前勾勒出一个高大的帐篷。
那种充盈肿胀的感觉,哪像一个重伤之躯该有的状态,倒像是……
经历了一场极尽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依旧蓄势待发的状态。
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连同着身体的鲜明感知,化作一股热流狠狠冲上他的脸颊。
陆行舟的老脸不受控制地一红,窘迫得无地自容。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种器官被“使用”过的、隐约带着一丝敏感的微妙感觉。
清晰地提醒着他,那似乎并不仅仅是梦境。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破碎而香艳的画面——
昏暗中女人曼妙的曲线、压抑的喘息,而那张脸……赫然竟是陆盈歌!
他心头巨震,看向陆盈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暗自吐槽:
“操……梦里……也太他妈真实了吧?!”
沈若萱和姜婉见他神色忽然变得极不自然,脸上还泛起可疑的红晕。
两人做贼心虚地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紧,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陆盈歌快速与一旁的叶倾颜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模糊,而是针对特定人和事的精准缺失。
“得验证一下。”叶倾颜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她看向陆盈歌,目光锐利,
“只有一个办法,让江揽月进来,看他什么反应。”
这个提议像一块石头砸进陆盈歌心里。
让江揽月进来,可能刺激小舟,也可能揭开更残酷的真相;
但不让她进来,小舟的记忆就永远陷在这个困局里。
陆盈歌只犹豫了一瞬,便对心乱如麻的江寒星果断地点了下头。
这个点头,如同解开了江寒星身上最后的束缚。
她再也忍不住,转身跑了出去,将守在门外、失魂落魄的姐姐一把拉了进来。
目光撞上陆行舟的刹那,江揽月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回……
与陆行舟初遇时的怦然心动,创业艰难时彼此的扶持;
发现丁意与陆行舟背叛时的撕心裂肺,视频风波中的无助,丈夫决裂时的悲痛……
还有,当她在云顶华庭亲耳听到秦时的话时,整个世界戛然而止。
他说,送她的那本书的扉页上,他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小的字:
“给月亮,愿孤独也有归途……”
那种天旋地转的震惊与无法言说的痛楚——
顾野,那个为救她而死的少年,他的灵魂,竟然魂穿到了秦时身上!
而她,眼睁睁看着丈夫残忍地伤害他,这无异于将“顾野”推向第二次死亡……
命运的捉弄,何其残忍!
对琉璃珠的致命误判,这一切的叠加,最终导向了那个让她痛彻心扉的决定。
她以为那是赎罪,是对记忆中那个为她死去的少年顾野的告慰。
却没想到,这是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失去了她唯一深爱的男人——陆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