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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坤宁宫,这座充满了家的温馨的宫殿,今晚却是灯火通明,防卫森严到了极点。

一向以节俭着称的朱元璋,破天荒地吩咐御膳房,拿出最高规格,筹备此次家宴。

山珍海味,水陆并陈,其奢华程度,甚至超过了某些国宴。

这反常的举动,让所有接到旨意、前来赴宴的藩王们,都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他们明白,今晚这场宴会,绝不仅仅是一顿饭那么简单。

随着夜色渐深,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带着各自的子嗣,陆续抵达。

他们彼此之间,客气地寒暄着二哥、三弟、四弟,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但那眼神的每一次交汇之中,却都充满了冰冷的戒备、审视和隐藏得极深的敌意。

当朱元璋牵着朱雄英的手,一同出现在宴会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集中了过来。

朱雄英身穿一身略显正式的亲王常服,脸上挂着温和谦逊的笑容,跟随着皇爷爷的介绍,与各位叔叔、堂兄弟们一一见礼。

“二叔,多年未见,您风采依旧。”

“三叔,侄儿在民间,也时常听闻您的贤名。”

“四叔,您镇守北平,为我大明抵御外辱,辛苦了。” ……

他的礼数,周到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但在他那温和的表象之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却在飞速地将眼前的每一个人,与自己所知的历史和王战提供的情报,进行着一一对比和印证。

“二叔秦王朱樉,面相果然带着一丝戾气,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镇守一方的威严,并非史书上所写的,只是个单纯的莽夫。”

“三叔晋王朱棡,看似温文尔雅,一团和气,但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里,却时不时有一闪而逝的精光。是个笑面虎,比二叔更难对付。”

“四叔燕王朱棣……”

他的目光,在朱棣身上停留了最久。

这位未来的永乐大帝,身材魁梧,气势如山,即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像一头蛰伏的猛虎,让人不敢小觑。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看不出任何情绪,是全场最危险的存在。

“还有他府邸内那个和尚……”

宴会开始,酒过三巡。

朱元璋举起酒杯,示意全场安静。他发表了一段充满温情的讲话。

他先是追忆了自己与马皇后共同养育诸子的艰辛,又表达了对太子朱标早逝的痛心,最后他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朱雄英,眼中满是欣慰与期望。

“幸好上天垂怜,让咱的雄英回到了咱的身边。”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们,沉声说道:“你们都是咱的儿子,是大明的藩王,是雄英的亲叔叔。将来雄英主政,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辅佐他,做对国家有用之人,做他的左膀右臂,莫要让咱,也莫要让你们远在天上的母亲失望!”

这番话既是勉励,也是警告。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再一次明确了朱雄英独一无二的继承人地位。

就在此时,性格最是粗直,也最按捺不住的秦王朱樉,第一个向朱雄英发起了进攻。

他端着酒杯,大咧咧地站起身,对朱雄英说道:“雄英我侄,你能回来,二叔为你高兴!只是啊,你这身子骨,流落在外多年,想必是亏空了不少。这监国理政,可是个日理万机的累人活,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别累垮了,让你皇爷爷替你担心啊!”

这番话看似是长辈的关怀,但那话里话外的潜台词,谁都听得出来——你一个病秧子,能担得起这大明的江山吗?

一旁的晋王朱棡端着酒杯,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他想起了自己,在朝堂上就是这样被秦王抓住把柄,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

他想看看,自己这位好侄儿,会如何应对。

只见朱雄英微笑着,从容起身,对着秦王回敬一杯,朗声说道:

“多谢二叔挂心。侄儿这些年在民间,别的没学会,就是学会了惜福和惜命。这身子骨,自然是比不得二叔这般常年习武的健壮。但为皇爷爷分忧,为大明尽瘁之心,却是铁打的。”

他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减,话语却变得绵里藏针。

“再者说,有皇爷爷掌舵,有各位劳苦功高的叔叔们,在四方为我大明镇守国门。侄儿就算身子骨再弱些,也撑得住。”

这一手绵掌,打得又柔又硬。

秦王被顶了回来,脸色一阵青白,只能悻悻地坐下。

晋王朱棡见状,不由得在心中,长叹一声。

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承认,或许……父皇的选择是对的。

自己这位侄儿的心术和手段,确实远在自己这些叔叔之上。

就在秦王吃瘪,全场气氛略显尴尬之时。

一直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燕王朱棣,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的问题比秦王要刁钻、要狠辣得多!

“雄英,”他直呼其名,眼神如刀般锐利,“听闻你对蓝玉一案,有分、治、用之高见,四叔心中佩服。”

“我北平边境,常年与蒙古鞑子交战,军中也多是如蓝玉那般,桀骜不驯的百战悍将。不知你这用字诀,可有什么具体的章法,不妨说来,也让四叔学习学习?”

这个问题,瞬间让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燕王在亲自考校这位新储君!

他问的不是虚无的礼法,不是朝堂的权谋,而是最实际、最核心的军国大事!

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纸上谈兵容易,你到底懂不懂,该如何治理那些手握兵权的骄兵悍将?

朱雄英却不慌不忙,他缓缓放下酒杯,对着朱棣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四叔过誉了。侄儿在皇爷爷身边,学了些皮毛而已。”

他站起身,朗声说道:“侄儿以为,用之核心,在于利与法二字!”

“何为利?利者,利益也!悍将为何而战?为国尽忠是大义,但封妻荫子,建功立业,更是他们最直接的追求!故,当以利驱之!侄儿以为,可在军中设战功簿,明码标价,凡斩将夺旗、开疆拓土者,无论出身高低,皆可按功劳簿,获得相应的田产、金银、乃至爵位的封赏!让将士们清清楚楚地明白,为国征战,便是他们博取荣华富贵的最好出路!”

“何为法?法者,法度也!无规矩不成方圆!侄儿以为,当颁布军中铁律,赏罚分明,令行禁止!功是功,过是过,绝不混淆!纵有天大的功劳,若敢在军中恃强凌弱,侵扰百姓,一样要受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最后,他环视全场,声音变得无比铿锵有力,充满了王道霸气!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悍将如烈马,只要缰绳握得紧,草料喂得足,它自然能成为为我大明,踏平四海,开疆拓土的千里神驹!”

在场的所有藩王,都为之一震!

朱元璋更是龙颜大悦,忍不住抚掌大笑:“好!说得好!说得好啊!!”

在宴席的末席,朱允樋低着头,几乎不敢呼吸。

当他听到大哥朱雄英侃侃而谈,将四叔燕王那般强悍的人物都说得哑口无言时,他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之前的扮猪吃虎,在这位大哥面前,是何等幼稚可笑。

他那点野心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他庆幸自己投降得快,否则下场恐怕比蓝玉还惨。

而在宴席的另一角,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宁王朱权,端着酒杯的手也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他心中暗道:“有意思。这位皇长孙对军务、对人心的理解,竟如此老辣。以利驱之,以法束之,这八个字,说到了所有骄兵悍将的根子上。看来传言不足为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