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带着我和小沈沿着山间小路往旧水厂走。天已经黑了，月光下，远处的村子隐约可见零星的灯光和晃动的黑影。
那些被感染的人会怎样？我小声问。
赵叔的脚步顿了一下，最后阶段...他们会融化...变成那种黑水...然后寻找新的宿主。
小沈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就是丧尸病毒吗？
比那更糟。赵叔的声音发颤，这些黑水有意识...会思考...它们想繁殖...占领...
山路越来越陡，周围的树木逐渐稀疏。转过一个弯，废弃的水厂突然出现在眼前——高耸的铁丝网，锈迹斑斑的大门，几栋黑漆漆的厂房像巨兽般蹲伏在夜色中。
铁丝网有电吗？小沈问。
十年前就断了。赵叔说，但里面有更危险的东西。
我们找到一处铁丝网破损的地方钻了进去。脚下的草地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都发出声，像是踩在什么粘稠的东西上。
等等。小沈突然压低声音，你们听...
远处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冒泡。我们顺着声音摸过去，来到一栋厂房后面。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一个露天蓄水池里装满了黑色液体，表面不断鼓起气泡。更可怕的是，池边躺着几具人形物体，像是被消化到一半，半融化的脸上还保留着痛苦的表情。
是水厂的工人...赵叔捂住嘴，十年了...他们还没完全被消化...
小沈弯腰干呕起来。我强忍着恶心，注意到池边的管道通向主厂房，那里应该是源头。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向主厂房。大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小沈打开手机电筒，光束照进去的瞬间，我们都僵住了——
整个厂房地面覆盖着一层黑色菌毯，像活物一样微微起伏。墙壁上挂着蛛网般的黑色丝状物，有些包裹着人形轮廓。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臭味，和清凉一夏饮料的气味一模一样。
天啊...小沈的声音发抖，这鬼地方...
看那边。赵叔指向厂房中央，那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罐，足有两层楼高，表面布满锈迹和奇怪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
那就是...菌母体。赵叔说，十年前我们从古墓里取出的长生菌就养在里面...本来想做成保健品的...
长生菌？我问。
考古队说那古墓的主人是追求长生的方士...墓里坛子中的液体千年不腐...我们提取出里面的微生物...以为发现了宝贝...
赵叔的话被一阵声打断。我们惊恐地发现大铁罐表面的锈迹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发光的黑色物质。
它要孵化了！赵叔脸色惨白，十年了...它成熟了...一旦破壳，整个村子...不，整个县都会...
怎么阻止它？小沈急问。
只有彻底销毁...水厂下面有备用发电机和燃油库...如果能引燃...
那我们也会被炸飞！我说。
赵叔苦笑，十年前我们就该死在这里...是贪婪害了大家...
铁罐的裂缝越来越大，黑色黏液从缝隙中渗出，滴在地上发出的腐蚀声。更可怕的是，那些黏液落地后像有生命一样朝我们蠕动过来。
没时间了！小沈突然说，李强，你带赵叔出去，通知村里人撤离！我来引爆！
不行！我抓住他，我们一起走！
总得有人留下操作！小沈甩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快走！等它完全孵化就来不及了！
赵叔突然冲向墙边的控制台，我知道怎么启动备用发电机！小沈，五分钟后燃油泵会自动开启，那时再点火！
黑色黏液已经蔓延到我们脚边。我眼睁睁看着小沈和赵叔开始操作控制台，心如刀绞。
李强，走啊！小沈大喊，告诉外面的人，千万别喝来历不明的饮料！
我咬牙转身往外跑，身后传来赵叔的声音：古墓...在厂区后山...如果有人再发现那种液体...一定要彻底销毁...
刚冲出厂房，我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巨响。回头看去，赵叔倒在控制台边，身上爬满了黑色丝状物。小沈站在燃油阀旁，对我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小沈！我声嘶力竭地喊。
他笑了笑，点燃了打火机。
我拼命往外跑，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把我掀飞出去，重重摔在草地上。回头看去，整个水厂已经陷入火海，黑色的烟柱直冲夜空。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村子，发现骚乱已经停止了。那些被感染的村民倒在地上，身上的黑斑正在慢慢褪去。
后来，县里派来了防疫队，把整个水厂区域封锁起来。官方通报说是某非法食品加工厂发生爆炸，村民们信以为真。
只有我知道真相。有时候半夜醒来，我会想起小沈点燃打火机时的笑容，还有赵叔最后的警告。
一个月后，我在整理小沈的遗物时，发现他手机里存着一张照片——是那个大铁罐的特写，罐体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古文字。我把照片发给大学时的考古系教授。
三天后，教授打来电话，声音异常激动：这几个字是永生之祸，封之勿启...你在哪看到的？这东西非常危险！
我挂掉电话，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村口新开了家超市，正在搞促销活动，红色的横幅上写着：特价饮料，买二送一。
我抓起外套冲了出去。这次，我不会让历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