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玄档开启，古宅异闻
“我即是那片海。”
苏九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抽干了议事厅内最后一丝空气。
猴子的投影彻底凝固了，那张由数据流构成的脸上，是一种被刷新了底层代码的呆滞。
烧了。
不仅是“天枢之眼”的物理核心，还有他那坚守了半辈子的科学信仰，一起化作了袅袅青烟。
秦越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那双因愤怒而赤红的眼睛，在经历了极致的震撼后，反而沉淀为一种可怕的冷静。他没有去看那块彻底报废的黑屏，那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遗物。他只是死死盯着苏九，仿佛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礁石。
“苏先生，”秦越的声音沙哑，却字字铿锵，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认了。你说得对，尺子，量不了海。”
他向前一步，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那股属于天枢行动部最高长官的铁血与果决，在抛弃了所有犹豫和怀疑后，变得纯粹而锋利。
“那个‘爆点’，城南那片老旧住宅区。”秦越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望向那片被苏九指出的命运之地，“天枢的数据库里，那里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能量反应，也没有任何重大事件记录。它很‘干净’。”
他说出“干净”两个字时，带着浓浓的自嘲。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数据，如今看来，不过是睁眼瞎的自我安慰。
“我们需要一个目标，一个可以让我们把刀插进去的切入点。”秦越看着苏九，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请给我们指路。”
那七道沉默已久的光影，此刻也微微前倾，这个动作本身，就代表了天枢最高权力层的一种姿态——倾听，并且服从。
苏九的目光从失魂落魄的猴子身上移开，落回秦越脸上。他欣赏这种果断。在见识了足以颠覆世界观的真相后，没有沉溺于恐惧，而是立刻寻找反击的武器，这才是能成事的人。
“你们的数据，看不到‘病’，但能记录‘病症’。”苏九淡淡开口，“把你们所有无法用科学解释，只能归档封存的‘悬案’，都调出来。”
秦越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
他明白了。
那些被视为数据异常、集体幻觉、无法解释的巧合……正是那张气运金网上，一个个黑斑脓疮溃烂时，溅出的点点脓血！
“猴子！”秦越厉声喝道。
“啊？在！”猴子的投影猛地一颤，像是从系统重启的卡顿中被强行唤醒。
“启动‘无底’档案库！”
“‘无底’？”猴子怪叫一声，声音都变了调，“老大，那可是……那是禁区！里面的东西……会污染精神的！”
“无底”档案库，一个在天枢内部都近乎传说的存在。它与主数据库物理隔绝，记录着一百多年来，所有天枢用尽手段也无法理解、无法解决的事件。它没有科学的分类，只有用最原始的方式标记的危险等级，以及无数调查员留下的、充满疯狂与恐惧的最后记录。
“让你开，你就开！”秦越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现在，没有什么比我们刚才看到的更‘污染精神’了！”
猴子打了个哆嗦，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还是咬了咬牙。他深吸一口气，虚拟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连串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
“身份验证……秦越，最高权限……通过。”
“精神壁垒协议……豁免。”
“开启‘无底’档案库……执行！”
议事厅中央那块烧毁的黑屏，并没有亮起。取而代之的，是整个空间的光线都暗淡了下去，一道道幽绿色的数据流，如同一条条从深渊中爬出的毒蛇，在众人面前的虚空中交织、汇聚。
没有整齐的列表，没有清晰的界面。
只有一幅混乱、疯狂、充满了不祥气息的信息瀑布。
一个个尘封的档案被强行打开，如同一张张通往地狱的请柬，在众人眼前闪现。
【档案编号：S-004】
【地点：中环，汇金大厦34楼】
【事件：11年间，该楼层连续三家公司破产，七名高管自杀。所有幸存者都报告，在午夜能听到算盘珠子自己拨动的声音。】
【天枢结论：集体性听觉癔症，建筑材料含微量致幻物质。】
【状态：封存。】
【档案编号：G-017】
【地点：城西，忘川河大桥】
【事件：每年七月十五前后，必有车辆无故失控坠河，捞上来的车内空无一人。水下声呐曾捕捉到疑似大量人形轮廓聚集的影像。】
【天枢结论：特定时节水文异常，导致路面湿滑。声呐影像为水草干扰。】
【状态：封存。】
【档案编号：c-029】
【地点：地铁四号线，未开放站台‘黄泉路’站】
【事件：多名维修工报告，看到过一辆永不靠站的旧式列车，车窗里贴满了苍白的人脸。】
【天枢结论：瓦斯灯效应引发的视觉残留。】
【状态：封存。】
……
一个个荒诞、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档案飞速划过。
秦越的脸色越来越沉，林悦的呼吸变得急促，就连那七道光影，都开始不稳地晃动。这些，就是他们一直生活、并自以为掌控的城市。他们用“科学”的外衣，将这些无法理解的恐惧包裹起来，扔进名为“无底”的深渊，假装它们不存在。
可现在，苏九将那层外衣，连同他们的自欺欺人，一起撕得粉碎。
“停。”
就在信息流几乎要将人的理智吞噬时，苏九的声音突然响起。
猴子如蒙大赦，猛地敲下暂停。
幽绿色的数据瀑布瞬间定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九的视线所指之处。那是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档案。
【档案编号：F-119】
【地点：城南，槐荫巷，13号古宅】
【事件：该宅邸近百年来数易其主，每一任房主入住后，皆会遭遇家庭不睦、事业衰败、成员突发怪病等一系列变故。近期，现任房主报告，家中一幅祖传的画卷开始无故渗出墨迹，形如鬼爪。】
【天枢结论：建筑风水不佳引发的心理暗示，画卷渗墨为菌类滋生或空气潮湿所致。】
【建议：建议房主进行心理疏导，或搬离该住所。】
【状态：待观察。】
相比于其他档案动辄死人、破产的严重后果，这个档案里的“画卷渗墨”，简直就像小孩子讲的鬼故事，无足轻重。
秦越皱起了眉：“苏先生，这个……根据危险等级评估，它甚至排不进前一百。”
“危险等级，是你们定的。”苏九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份档案，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映照着另一番景象，“你们用眼睛看文字，而我，能‘闻’到它背后的味道。”
他的话音刚落，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眯。
在场的其他人看不到。
但在苏九的“道场”感知中，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到这份档案上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顺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系，从档案背后渗透出来。
那是一种“失序”的味道。
就像一首工整严谨的格律诗，被人用沾满了污泥的手指，胡乱涂抹上了几个错乱颠倒的字符。每一个字符本身都蕴含着力量，但它们的组合，却不再是守护与庇佑，而是一种恶毒的、扭曲的诅咒。
这股混乱的符箓气息，精准地，与他在气运金网上看到的，那个位于城南、即将爆裂的“毒瘤”，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那里，就是风暴的中心。
“就是它了。”苏九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点向了那份档案的标题。
他的动作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为天枢这艘迷航的巨轮，定下了一个全新的航向。
秦越不再有任何疑问。
他看着苏九那平静而笃定的侧脸，沉声下令：“猴子，把F-119号档案的所有资料，包括卫星地图、建筑结构图、历任房主信息，全部调出来，最高优先级。”
“是！”猴子立刻行动起来，刚才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了新“代码”的兴奋。
叶玲默默地走到苏九身后，右手习惯性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她的眼神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灼热。
刀，已备好。只待主人指向，便可出鞘。
很快，古宅的详细信息被投影出来。那是一座典型的晚清三进式院落，青砖黛瓦，在周围林立的现代高楼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照片上的宅院，笼罩在午后的阳光下，院中的老槐树枝繁叶茂，看起来静谧而祥和。
可就是这样一栋看似普通的古宅，在苏九的眼中，却已是阴云密布，邪气暗生。
那幅正在“渗墨”的画卷，根本不是什么镇宅之宝。
它是一个被篡改了核心法则的“锚点”，一个即将被引爆的炸弹。
而引爆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撕开城市气运的血肉，让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豺狼，开始它们血腥的饕餮盛宴。
苏九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既然你们急着上菜，那我不介意，先去把桌子给掀了。
ps：如果明知山有虎，你选择绕路走，还是偏向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