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晏嗤笑一声：“那你觉得，那些被你们屠村的人就不无辜吗？”
齐六出倒没有和齐正一样，将心中的那个“贱民”二字喊出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成了。
但是，从罗曼治理地方的政策来看。
就知道她还是一个女子，免不得有妇人之仁。
他想着将自己娘和姐姐说得苦些，保不齐罗曼真能放过她们。
于是，他不顾罗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罗曼：“你也知道，上次我去西北就是为了救我姐姐。”
“她被史雄为那个家伙给骗了，在他们史家受尽苦楚。”
“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娘家，过上稍微舒心的日子。”
“就这么被我连累致死的话，就太冤枉了。”
“罗曼，是我得罪了你。”
“妄想和你争夺地盘，与我姐姐还有阿娘无关。”
“你就放过她们吧。”
崔顺为在一边看得冷笑，亏齐六出把罗曼视作对手。
结果却连《罗柳律》都不曾好好看过。
就算齐六出不求，崔莲房和齐婉君也死不了。
顶多就是从天上跌下去，日后的日子会清苦一些罢了。
但是，崔顺为对齐六出失望至极，现在根本就不想多说话。
罗晏不知道罗曼会如何处置齐家的女眷，自己也不好插话说什么，只能侧头看向罗曼。
罗曼伸手摸向齐六出的断眉：“听说，你这眉毛是被一个农夫甩了柴刀划伤的。”
“是在哪里，一个什么样的人？”
齐六出眼里露出疑惑，不明白罗曼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是罗晏心中一跳，看向齐六出的断眉。
齐六出老老实实回答：“是罗家村，一个身高大约八尺的汉子，他······”
这么仔细回想起来，那个汉子和面前这两人的相貌之间似乎有些相似。
当时，虽然是夜晚，但是他们打了很多火把。
他站在树上，搭弓瞄准的时候，也能勉强看清他们的脸。
那个伤了他的农家汉子，他的那张脸一直记在他的心中。
偶尔做噩梦的时候，都能梦到那把柴刀划破了他的脖子。
齐六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个伤了他的人多半就是罗松了。
罗晏呵呵一笑：“我们爹就是这样，从不肯吃亏。”
“你要杀他，他怎么也会反扑。”
“现在，确认我们之间有杀亲之仇。”
“我们杀你，你也不冤了。”
一瞬间，齐六出的脑子里想了很多的东西。
他一直认为罗曼就算不是出自世家，也会是从一个有底蕴的家族里出来的。
哪能知道居然只是一个农家女出身。
一个农家女，就能这么厉害吗？
果然，父女之间还是有些像。
两个都是他的心头大患。
面前的这个少年是罗曼的哥哥？
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有这么一个哥哥在，为什么罗曼还会成为清河军之主？
“噗嗤！”
罗曼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了齐六出的肚腹之中。
钻心的疼痛，传递而来，将齐六出的思绪尽数泯灭。
他想要伸手去抓罗曼，或者开口再次祈求罗曼别杀他娘和姐姐。
但刚一张开口，一口鲜血就涌了出来。
他“嗬嗬”两声，将血吐出来。
眼前的罗曼已经有了花了，随着血液的流逝，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冷。
崔顺为惊呆了，他以为，罗曼至少会拿齐六出祭旗呢。
没想到，在今天她刚问完话，就直接杀人。
罗晏也有些惊讶，虽然罗曼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很慢，他要阻拦的话，也是能行的。
但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罗曼是怎么想的，于是就没有管。
罗曼：“这刚刚的一刀，是为了被你们屠村的人。”
随即，罗曼又捅了一刀进去：“这一刀是为了因为你的野心而死的人。”
齐六出大口大口吐出血来，脸色煞白，看着罗曼的眼神从祈求到充满怨毒。
罗曼正色看向齐六出：“最后的一刀，我将把这刀插进你的心脏。”
“当你心脏疼痛时，你就好好回想一下，那些被你们轻易下令杀死的人吧。”
罗曼手中带血的匕首缓缓靠向齐六出的胸膛，此刻，齐六出正因为听了罗曼的预告而心脏狂跳。
这种事情，不说还好，一说，注意力就会不自觉地聚集到心脏上。
就像是打针的时候，你知道医生要打你哪个位置，当针头靠近的时候，会不自觉紧绷肌肉。
“噗嗤！”
在经历过缓慢的等待之后，心脏剧烈疼痛，齐六出的生命终于完结了。
罗曼拔出匕首，躲开飞溅的血，在齐六出身上将匕首擦干净，这才将匕首收好。
牢房中，血腥味浓郁，罗曼轻声道：“哥你不方便动手，但是能看我动手。”
“我们家的仇，现在在你眼前，完结了。”
这意思很明显，前仇已尽，罗晏在凡世的恩恩怨怨也就割舍干净了。
以后，要是回了修仙界，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罗晏伸手揉了揉罗曼的头：“你啊，别考虑那么多了。”
“你哥哥我可一向都是看得开的。”
在罗晏眼中，齐六出的生命力正在逐渐消散，而属于天道赋予给他的一些加持，也正在从他身上过渡到了罗曼身上。
罗曼本人没什么感觉，被罗晏揉了脑袋也不生气。
两人走出牢房，狱卒很快就进来处理齐六出的尸体。
对于被关在另一侧的崔顺为那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崔顺为苦笑一声，眼睁睁看着罗曼走远，叹息一声，低垂下头去。
成王败寇，他输了，是他看走眼了。
罗曼和罗晏才走出大理寺的门，罗晏就收到了一个传音符。
传音符是金不换发来的，里面说，他询问的那个大阵，叫做血煞大阵。
生门在树上，只要看到并排的两棵树，就能从那边突破而出。
他顺带说道，他和宝丫两个要回九霄城一趟。
宝丫她娘发来了求助传音符，他们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让罗晏不用担心，葛青会在天堑永附近等着他们回来。
罗晏收到传音符，呵呵一笑，阵都破了，才发信过来。
要不是有罗曼在，他怕不是尸体都硬了，才等得到金不换的传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