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梅：“妈，我在外面...您着急吗？他在逸尊府里，您要是有急事，可以去府里找他。”
她的声音发颤，高笙勉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冯秀梅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不急不急，你帮我转告他就行，说妈给他带了他最爱吃的梅菜扣肉。”
王红梅机械地应着“好”，挂断电话后，手机从掌心滑落，啪嗒一声掉在瓷砖地面。她抬头望向高笙勉，突然发现对方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掉了，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像道未愈的伤口。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凝滞，高笙勉望着王红梅倔强的眼神，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高笙勉还是说道：“听我的，这里的事你应付不来。”走廊尽头传来保镖对讲机的电流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王红梅咬着嘴唇，她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说了不回去。”
手指在通讯录上快速滑动，王红梅按下“小黑”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背景音里传来高振辉与王立国两人说话的声音。
“小黑帮我转告立冬，他妈来安海了，让他赶紧回电话。”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红梅姐，出什么事了？”小黑的声音带着焦急。
“立冬哥的电话打不通，他刚回去了，应该在宿舍里。”
“好，那我跑一趟去告诉他。”
王红梅望着高笙勉紧绷的侧脸，对方正在用卫星电话安排新一轮警戒，指节因用力泛白。
“不用，你发消息就行。”她挂断电话，将手机塞回口袋，却摸到袋底沾着的半块巧克力——那是今早高笙勉偷偷塞给她补充体力的。
高笙勉终于结束通话，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我让司机送你。”他说着就要掏手机。
王红梅却突然上前一步，语气坚定的说道：“我留下来，至少能帮你整理监控录像。”她的目光扫过走廊墙上的电子钟，红色数字跳动间，时间在一分一秒的飞逝。
此刻，逸尊府宿舍里，魏道奇在睡梦中呓语，手无意识地摸索枕头下的匕首；牛立冬蜷缩在椅子上，手机因电量耗尽自动关机，屏幕漆黑如墨。
阳光给商场玻璃幕墙镀上一层暖金，冯秀梅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屏幕熄灭又点亮，通讯录里“立冬”的名字被摩挲得发亮。
赵逸枫将温热的奶茶塞进她手里，塑料杯壁的水珠洇湿了她洗得发白的袖口：“先去吃点热乎的？那家新开的日料店不错...”
“我不饿。”冯秀梅突然站起，针织衫下摆扫过座椅上的购物袋，里面叠着新买的羊绒衫沙沙作响。
她喉结动了动，“红梅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明明知道我...唉。”
赵逸枫蹲下身替她系好散开的鞋带，夕阳透过天窗在他头顶投下光斑：“立冬工作认真，忘了吧...”
话音未落，冯秀梅已经抓起购物袋往外走，银发在晚风里凌乱：“不行，我得去看看。”
“秀梅！”赵逸枫追上去拦住她，羽绒服口袋里的钥匙叮当作响，“咱们说好了不打扰他工作的。你看，”他掏出手机调出天气预报，“晚上有暴风雪，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冯秀梅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不断跳动的雪花图标。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些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商场的吊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终于，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缓缓地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赵逸枫看她难过的样子，心软了，说道：“走吧，我们去打车去逸尊府里看立冬。”
冯秀梅这才回过神来，机械地站起身，跟随着他一起走向马路。
然而，就在她刚刚走到路边的时候，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了起来。
她的心跳猛地加快，几乎是扑过去翻找手机，然而，当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只是一条促销短信时，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六点零七分，逸尊府的铁门在暮色中缓缓开启，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冯秀梅站在门口，手中紧紧攥着那个已经没有温热的保温杯，里面的梅菜扣肉早已凉透。
出租车碾过满地银杏叶，她望着围墙内巡逻的黑影，突然想起立冬离家那天，她塞进行李箱的护身符——此刻应该还静静躺在儿子的贴身口袋里。
逸尊府门前的铜狮子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两名保安交叉拦住冯秀梅去路。
赵逸枫刚要开口解释，冯秀梅已经拨开他的手臂，上前一步说道：“我是牛立冬的妈！”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惊起墙头几只麻雀。
保安对讲机传来沙沙电流声，为首那人打量着冯秀梅，墨镜后的目光透着警惕：“按规矩得让牛哥亲自下来接。”
他瞥见赵逸枫羽绒服口袋露出的钥匙，食指无意识摩挲着电棍，“您先联系上他。”
“他电话关机了！”冯秀梅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屏幕上二十三个未接通话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赵逸枫悄悄扯她衣角示意冷静，却见她突然掀开保温桶盖子，梅菜扣肉的香气混着冷风扑面而来：“这是他从小最爱吃的，你们总不能拦着当妈的给儿子送饭！”
僵持间，黑色轿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王红梅从副驾驶跳下来时，裙子下摆还沾着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
她看见冯秀梅被保安围住的瞬间，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妈！”她冲过去时绊了下高跟鞋，险些摔倒在石阶上，“立冬他...，我带您进去吧。”
高笙勉快步跟上，黑色西装肩头落着几片银杏叶。他冲保安微微颔首，金属袖扣在暮色中闪过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