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王建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感受到了我的“骨气”！
王建国的话，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虽轻，却激起了千层涟漪。
“这个递刀子的人，我想让你来做。”
这句话在静谧的茶室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入丁凡的耳朵，然后在他脑海中迅速拆解、重组，最终显露出其背后冰冷而锋利的真正含义。
这不是商量，更不是请求。
这是继“提拔”之后的第二道考验，一道更加凶险，也更加直接的考验。
刚刚拒绝了那份裹着蜜糖的“招安”，转眼间，一柄不带任何伪装的、真正的刀，就递到了他的面前。王建国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你想留在江州证明自己，可以；你想拥有自主权，也可以。但前提是，你的价值必须能为我所用。你不是想当一把好刀吗？那就先证明一下，你有没有见血的胆量和本事。
丁凡的眼帘微微垂下，目光落在身前那杯已经续上、热气袅袅的茶水上。琥珀色的茶汤中，几片舒展开的茶叶载沉载浮，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去，还是不去？
【罪证回溯】系统是他最大的底牌，但这张底牌的威力，与他所能接触到的层级息息相关。在江州，他最多只能掀动一市的风浪，扳倒一个副厅级的孙大伟，已经几乎是极限。想要继续获得海量的正义值，解锁更高级的功能，他就必须向上走，去触碰那些盘踞在更高位置的“大鱼”。
王建国此刻递过来的，不仅仅是一把刀，更是一张通往省级“猎场”的门票。
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这些念头在丁凡的脑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但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内心的波澜。他只是沉默着，仿佛在认真权衡这个决定对他个人前途的利弊，一个有野心、但同样惜身的年轻干部，在面对巨大风险时的正常反应。
王建国也不催促，他端起自己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在丁凡的脸上。他见过太多在他面前表忠心、抢着要当“刀”的人，那些人脸上的急切和贪婪，他一眼就能看穿。
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一样。
丁凡的沉默，不是恐惧，不是犹豫，而是一种近乎于冷静的评估。王建国甚至能从他紧抿的嘴角和微微收缩的瞳孔中，感受到一种被压抑着的、棋逢对手般的兴奋。
那不是下属对任务的服从，而是一个猎手，对一个极具挑战性的猎物，所产生的本能渴望。
这一刻，王建国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精光。
他感受到了丁凡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东西。
那东西，叫“骨气”。
这种“骨气”，不是愚蠢的清高，不是不识时务的耿直。而是一种“我有我的原则，但我更想凭我的本事，去实现我的抱负”的强大自信。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被收买，不会盲目地服从，但一旦他认定了目标，他爆发出的能量，将远超那些只知唯唯诺诺的庸才。
这才是他王建国真正需要的人。
他需要的不是一把听话的刀，而是一把有自己灵魂、懂得自己寻找猎物要害的“手术刀”。
“怎么？”王建国终于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怕了？如果你觉得为难，现在就可以说。我王建国，从不强人所难。”
他的话语轻松，却像是在用激将法。
丁凡缓缓抬起头，迎上王建国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杂着凝重与决然的神情。
“部长，我不怕为难。”他开口了，声音沉稳而清晰，“我只是在想，您说的这条‘大鱼’，它……是不是一条该死的鱼？”
这个问题，让王建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问得好。
他没有问对方是谁，级别多高，背景多深，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他只问，该不该死。
这个年轻人，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次“递刀”的行为，寻找一个符合他内心准则的“正义性”。他要的不是命令，而是一个“出师之名”。
“何止是该死。”王建国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肃然，“这条鱼，盘踞在省城多年，吃的不是饵料，是民脂民膏。它呼出的气，是怨气；排出的水，是污水。它在的地方，水至清则无鱼，变成了水至浊才有鱼。你说，这样的鱼，该不该死？”
丁凡点了点头，眼神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
“该死。”
两个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好！”王建国似乎对这个回答极为满意，他从案几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推到丁凡面前。
纸袋很薄，看上去并没有装什么实质性的文件。
“这是你的‘尚方宝剑’。”王建国的手指在牛皮纸袋上轻轻点了点。
丁凡没有立刻去拿，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我刚才说，我答应给你时间，让你在江州这块‘试验田’里深耕。这个承诺，依然有效。”王建国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但一个优秀的农民，不仅要会低头种地，也要懂得抬头看天。省里的气候，直接决定了你江州这块田的收成。”
他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
“所以，我给你一个任务，一个名正言顺的任务。就当是我这个组织部长，对你这个后备干部的‘考察任务’。”
“考察任务？”丁凡重复了一句，脸上露出恰当的疑惑。
“没错。”王建国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既然你想扎根基层，那我就让你把根扎得更深一些。省直机关，也是基层。我希望你利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江州市几个重点部门的班子情况，进行一次全面的‘摸底’。”
“摸底？”
“就是去听一听最真实的声音，看一看最真实的情况。”王建国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比如，江州市教育局。最近关于‘学区房’的问题，群众的意见很大嘛。你去了解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政策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丁凡的心猛地一跳。
江州市教育局。
他瞬间明白了。王建国没有直接说出那条“大鱼”的名字，而是给了他一个方向，一个靶区。
这个“考察任务”，就是他的掩护。他可以顶着省委组织部长“特派员”的光环，名正言顺地去接触和调查这些部门，而他真正的目标，就隐藏在这片广阔的靶区之中。
这手腕，高明至极。
既给了他行动的自由和保护，又没有在任何纸面上留下直接的指令。将来即便出了任何问题，王建国也可以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这只是一个组织部长对年轻干部的正常“考察”而已。
“我明白了。”丁凡伸出手，将那个牛皮纸袋拿了过来。他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感受了一下，里面似乎只有一张薄薄的卡片。
“这里面，是我的一个私人联系方式。”王建国解释道，“你在江州，遇到任何需要省里协调的阻力，或者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可以直接联系我。记住，是任何阻力。”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丁凡心中了然，这既是支持，也是一种监控。
他将牛皮纸袋郑重地放进自己的西装内袋，站起身，对着王建国，深深地鞠了一躬。
“部长，请您放心。这块‘试验田’，我一定给您种出个好收成。天上的‘气候’，我也会时时为您留意。”
他巧妙地用了王建国刚才的比喻，表明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他的意图。
王建国满意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大局在握的、真正轻松的笑容。他站起身，拍了拍丁凡的肩膀。
“很好。去吧，让我看看，你这把刀，到底有多快。”
……
当丁凡再次跨出那道朱红色的门槛，外面的车水马龙和人间烟火气，瞬间将他包裹。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挂着“清心茶苑”牌匾的院门，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南柯一梦。
但西装内袋里那个牛皮纸袋的棱角，却清晰地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站在路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省城混杂着尾气和尘土的空气，非但不觉得污浊，反而有种重回人间的踏实感。
茶室里的交锋，步步惊心，耗费的心神，不亚于查办一个大案。
“呵呵，考察任务……”丁凡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江州。”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夜景，丁凡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中，【天网恢恢系统】的界面，已经悄然浮现。
他没有犹豫，意念集中。
“系统，回溯目标：江州市教育局局长，张志远。”
海量的正义值，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被消耗。下一秒，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以及他从上任第一天起的所有履历和声色犬马的画面，开始在丁凡的脑海中，如电影般，一帧一帧地清晰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