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酥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透着悲伤的声音,竟让她心里泛起一阵心酸。
她眼皮重的很,怎么也醒不过来...
寿喜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她浑身各个穴位都扎着银针,胎儿已经落下,是个小皇子。
本以为小皇子出生就会夭折,却没想到他依旧顽强的带着微弱的呼吸,竟是活着的。
帝王连看都未曾看过一眼,只几名乳母和女医照料着,所有的太医依旧在全力救治娘娘。
可娘娘却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依旧昏迷着,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
半柳的也急得满头大汗,可见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寿喜哆嗦着抬头看了一眼陛下,又将身子伏跪的更低了。
求娘娘一定要活下去,若是娘娘有事,他们这些人怕都要殉葬....
一双眼中满是血丝,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阮酥,阮酥,你要是敢死,朕就....
“不好了,不好,娘娘血崩了!!!”
候在旁边的产婆吓的惊呼起来。寿喜吓的瘫软在地上,
完了!!!
“酥酥,别吓我!!”
“酥酥,求你活下去...求你...”
燕珩用力的握着那酥软无力的手,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半柳,快...救她,朕求你,救救她...”
此刻的帝王如同一个小孩一样,哭的泣不成声,第一次卑微的祈求,薄唇颤抖的不成样子。
“酥酥,我错了,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没有你,让我怎么活...”
他的声音像被揉碎了的锦锻,破碎、无助。
可即使如此,床榻上的人依旧惨白着脸,双目紧闭。
半柳浑身冷汗不停,下针的动作又稳又准,一天一夜的功夫,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能凭借着本能去下针。
娘娘,娘娘,您可千万要活下去!!!
这满殿,甚至满宫人的性命全在您一人身上了,求您千万要活下去...
终于
血止住了...
半柳一个踉跄,瘫软在了地上,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可燕珩脸色阴沉的紧盯着他,眸色泛着猩红冰冷,
“血不是已经止住了吗?人怎么还不醒?”
半柳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跪在地上,不敢看燕珩,整个人瑟瑟发抖,
“陛下,血、血虽是止住了,但..但娘娘太虚弱了,能不能醒来,只能看造化了...”
他的眸光冷的吓人一想到她可能永远如一具尸体一样醒不过来,他心底的暴虐怎么也藏不住。
她该是恨极了他的吧,宁愿这样睡着,也不想醒来。
他忽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在寂静的安静的殿内甚是瘆人。
他踉跄着起身,一只手用力抚上她毫无生气的脸,指尖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狠意,哑声呢喃,
“酥酥,若是你不醒来,朕就杀了整个太医院为你陪葬,哦,还有你在乎的那个小宫女,还有望月,还有这满宫满殿的宫人,朕一个一个亲手送他们上路。可好?”
他猩红的眸底,红雾越积越浓,声音里却裹着碎冰似的绝望。
“你听见没有...”
“朕真的会杀了他们的...”
从前,你为了这些人,一次一次的向朕妥协,不敢拒绝朕的求欢.朕折腾的再狠,你都会答应的,一一接受的。
如今怎么敢不醒来了?
为什么不管用了,为什么?
他目次欲裂,歪歪偏着头,眸底偏执可怖,竟是径直的向殿中明柱旁挂着的帝王剑走去,
只听“哗”的一声燕珩抽出了那柄泛着寒光的剑。
满殿的宫人跪了一地,听到这话,又瞥见帝王癫狂的动作,吓得哆嗦个不停。
燕珩浑身散发着肃杀寒意,走到半柳面前,毫无防备的直接一剑刺穿了半柳的半个身子,
随后他用力的抽了出来。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帝王脸上,那一抹温热的红落在冷调的白上,衬得他如同地狱来的恶鬼般恐怖。
“朕再问你一遍,她何时能醒来?”
剑再次架在了半柳的脖颈上,半柳疼的浑身颤抖,却是不敢轻易说一句话,娘娘何时能醒来,这..这不是他决定的。
燕珩脸上是极致的偏执与暴怒,那泛着白的脸染上几分病态的青,下颌线绷得发紧,额角青筋隐约跳动,更添疯态。
他脑中现在就一个想法,
杀,
杀了所有人,
让所有人为他的酥酥陪葬....
他眼神泛着凶狠,像是淬了毒的玉,漂亮又致命。
他缓缓的举起剑,
半柳绝望的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侍卫急匆匆的从殿外跑了进来,跪在燕珩面前,握拳禀告,
“陛下,宫外有一人求见,自称应云川师兄,说他有办法救娘娘。”
侍卫先前只当是云游散人,打算上前驱赶,却不曾那人说能救皇后娘娘性命。
他不敢耽误,立刻前来禀告,宫里谁人不知娘娘是陛下的命根子,别说是他们这些侍卫宫人,就是前朝大臣,此刻都在勤政殿外跪地给娘娘祈祷,只求娘娘能无央。
只因连大周百姓都知晓,暴戾阴狠的帝王,只有娘娘能劝住,自从娘娘回宫后的这几个月里,陛下发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他们都期盼着娘娘能平安。
侍卫的一句话,让帝王周身的暴戾之气瞬间消散,赶忙对着侍卫道,
“快,快带他来!!!”
“哐嘡”一声,泛着寒光的剑被丢在了地上,半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命保住了。
燕珩转身再次单膝跪在了阮酥床榻前,冷硬的下颌柔和了几分,眼角的红雾也消散了些许,只是那笑里依旧藏着未退散的疯魔。
“酥酥,朕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
来人正是风祭,他一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阮酥,
她面色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与几个月前在春城看到的那个狡黠灵动的少女完全不同。
他师承萧云鹤,是应云川的师兄。近日观天象,才知这女子竟是师弟的命中的劫。
唉,他偏执了,若他当初听了师傅的话,何至于将自己一步一步逼上那条命定的路,也差点害死了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