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颜志明认识，是通过他师父，他师父姓柳，是我父亲的旧友，以前总来家里喝茶。颜志明那时候还是个学生，跟着柳师父来见过几次，话不多，给人感觉就是那种传统的书生。”章灿开始缓缓道来。
文子仲没说话，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柳师父去年冬天没了，走得突然，说是练功出了岔子。颜志明来吊唁的时候，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他拉着我说柳师父死得蹊跷，说有人要害他，可他拿不出证据，警局那边也只按意外结了案。”
“从那以后他就变了。以前虽然孤僻，好歹看着正常，后来每次见他，都觉得他眼里藏着东西，阴沉沉的。他说要查柳师父的死因，说查到了一些线索……”章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不自觉的瞟向文子仲，想看看对方的反应，然而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什么线索？”文子仲追问。
“这他没说……我是真不知道啊，文队长您想啊，这种事他怎么会和我一个外人说呢，我不是故意骗隐瞒……”章灿的声音明显慌了起来。
“继续说。”
“哦，嗯，那个我劝过他别查了，柳师父都没了，他一个人斗不过那些人的。可他不听，说非要给师父报仇，还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的厉害……”
“所以他杀那家人，是为了报仇？”
“我不知道……他前几天突然联系我，说事情快成了，让我帮他个忙，说事成之后就带证据来找我。我问他什么事，他只说要是他联系我，就让我想办法保他出去……我真不知道他杀了人，还杀了那么多人！当时和文队长您通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追查他的那些人，就想谈生意试试看……”
章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他说事情快成了，具体指什么？”文子仲再度提问。
“不知道……”章灿猛地抬头，眼里的慌乱不似作伪，“他只说等他了结了恩怨，就带着柳师父的真相来找我。我当时只当他还在钻牛角尖，没往别处想啊！”
“章小姐。你很不老实啊，我告诉你别遗漏信息，可你还是在故意遗漏，你是在自作聪明吗？”文子仲语气透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有明微鉴查，章灿眼底偶尔出现不自然的目光一览无余。
章灿的脸色瞬间白了，强行挤出一个微笑看向文子仲，目光却充满了躲闪，“我不明白文队长的意思……”
“你和颜志明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仅仅局限于你父亲和他师父之间的交情，那这小子会在犯事后主动联系你？还有，变声器的事儿你也没个解释；对了，还有翡翠青晶，这东西你一个合法公民真的能搞得到吗，而且还是十五颗；还有他师父的具体身份，以及你父亲的事儿……你看，章小姐，这么多事我都没给我个说法，我很难相信你的诚意啊。最关键的是，我刚刚给了你机会，你还在装傻。”文子仲两手一摊，人已经站了起来。
“我……我和颜志明……”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破罐破摔的沙哑，“柳师父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当年我家生意破产，是柳师父拿翡翠青晶帮我们周转过来的，那东西是走私品，黑市卖得很好，所以我们家挺过来了，我手里的是当年的余存。颜志明是柳师父唯一的弟子，师父走后，他就成了我家半个亲人。他说要查师父的死因，我怎么能不帮？”
“撒谎。”文子仲居高临下的看着章灿，毫不客气的说道，随即对着耳机说话：“去把欧阳墨轩叫过来。”
“不要！不要……他是我的前……前男友……因为他一心报仇所以我们才……”章灿的声音满是哀求。
她发觉自己实在是天真，天真的像个白痴，居然想在这个魔鬼面前保住自己最大的秘密。
“不用去了，继续晾着欧阳墨轩吧。”文子仲对着耳机那边说道。
章灿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补全了那段被刻意隐瞒的过往。
“我和颜志明是大学同学，他那时候还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不是这个样子。我们在一起过三年，直到柳南风，也就是柳师父出事。他说必须查清真相，说那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谋害。我劝他算了，我们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可他听不进去，整天抱着师父的遗物研究，人也变得越来越偏执。”
“后来我们就分手了。我嫁给了墨轩，他继续他的复仇。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直到前几天他突然联系我，说事情有了眉目，让我帮他最后一次。我……我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拒绝。变声器是他给我的，说是保护我的安全，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情况……”
文子仲静静地听着，这两人的关系倒是和自己猜的差不多，毕竟非亲非故的谁搭理你呢。
“所以，翡翠青晶是柳师父留下的走私品，你帮他联系买家？”
章灿点头，“柳师父当年就是靠这个起家的，后面赚了不少，就洗手不干。颜志明说，师父的死就和这翡翠青晶有关。”
“他杀那家人，是因为他们和柳师父的死有关？”
“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没有……”章灿摇头。
“你丈夫知道这些事吗？知道你和颜志明的过去，知道翡翠青晶的来历？”
“他知道我和颜志明好过，但不知道翡翠青晶的事。墨轩他……他一直想让我彻底摆脱过去，我不想让他担心。”
“继续。”文子仲示意章灿继续说下去，很明显，他想听到的还没听全。
“文队长，我父亲是无辜的，他除了靠这批翡翠青晶救了我们家一次，一辈子真的是老实本分，平日里爱好除了喝茶就是下棋，他……”章灿着急着辩解。
“老实本分是你能判断的吗？”文子仲一句话堵住了章灿打算继续说下去的嘴。
“文队长我的意思是……”
“我不想听你的意思，我现在想听的是，你父亲章敏白的生活习惯、平日作息、交友情况，明白？”
“明白，明白。我说，我父亲他是一个……”章灿开始事无巨细的讲述。
……
在外等待的欧阳墨轩，他的心一直在急，然而急也没用，但是没用也得急。
他能怎么办呢？在武道督署的地盘和武道督署翻脸？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只能一边继续着急一边心里暗骂呗。
这边文子仲已经听完了章灿口中章敏白的故事，目前来看，章老头应该是无辜的。无论是柳南风的死，还是颜志明的死，应该都和老家伙没什么关系。
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欧阳墨轩的嫌疑还是不小的，做外贸这个事正好能和走私品搭上关系，同时颜志明又是章灿的前男友。
以自己对这种霸总的认知，倒是有可能干出来这种叽里咕噜的事儿——因为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所以干掉了女人的男朋友的师父，导致两人分手，自己趁虚而入。
再说颜志明这小子，被害人一家五口的社会关系武道督署已经查过了，虽然不说干净的很，但是也是良好市民的程度。
文子仲现在有一种猜测，这种猜测很离谱很极端，但是此刻却有些合理。
颜志明不是在报仇，他是在逼武道督署查柳师父的死。
用一家五口人的惨死，给武道督署钉下一个必须挖到底的钉子。
要真是如此，那这家伙真是个不择手段的真“垃圾”，居然会想到用无辜者的命去给自己铺路……
文子仲想到此处突然感觉，自己好想鞭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