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接过塑料袋，从里面抓起白杨的脑袋，在手中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台小型仪器。
那仪器造型奇特的，扁扁的，乍看之下，倒像是体育老师比赛时用的电子秒表计时器。连颜色也如出一辙，整体呈暗黑色，不同的是周边又包了一层金属的不锈钢。
仪器的一面，中心位置是一个醒目的红色实心圆。在红色实心圆周围，均匀地环绕着八颗绿豆大小的白色圆点，这些圆点时不时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发射和接收着某种特殊的信号。
仪器的另一面，则是一个三乘四的液晶屏幕，屏幕的材质看上去跟手机屏幕也差不太多，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尺寸小了很多。
黑衣人熟练地将仪器带有红色实心圆的那一面，对准了白杨脑袋的眉心位置。
然后那八颗白色圆点闪烁的频率陡然加快，只听“滴”的一声，仪器的屏幕亮了起来，上面跳出两个字来——「云雾」。
张科拄着棍子下了车，静静的站在一旁。
江风吹过来，空气里显得格外冷了。
黑衣人检查完头颅，望向张科，漫不经心的说道：“为了这个人头，你付出了很多，我看你这头上腿上都是伤，怕是对手也很强大吧！”
张科笑了笑，道：“无所谓了，只要徐医生能治好我妻子的病，什么都值了。”
黑衣人没有说话，将手中的头颅重新放回塑料袋里，并紧紧的扎了起来。
张科继续道：“可以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我向我岳母交待一声，让她周四记得带我妻子去人民医院。”
黑衣人道：“你不亲自带她去吗？”
张科笑了笑，道：“我想先把这个喜讯告诉她。”
“也是。”黑衣人点了点头，又道：“这么晚，老年人估计早就睡下了，就别打电话扰人清梦，发几个语音留言吧！”
张科打开手机，点开岳母的号码，发了几段语音过去。
“妈，能治素珍病的医生我找到了，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徐祖山，主任医生，博士生导师，我朋友说他老厉害了，是享受国家特殊津贴专家。”
“一定要记好时间，是本周四的下午，2点钟，你提前带素珍过去。”
“在我床头的柜子里，就是那个放着学生错题修订本上面的柜子里，你打开了，里面有六千块钱，是我前两天在培训中心刚领的工资，你一起带上。”
“另外，我这几天有事，可能暂时回不来了，帮我照顾好素珍。”
黑衣人全程听着，没有插话。
发完语音，张科斜靠在江边的栏杆，开心的微笑。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从此，我再无牵挂了。”
“只是还有几个转校生的底子太差，学习习惯还没纠正的过来。不过也没有关系了，成绩也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黑衣人沉默了。
张科转过身去，面朝长江，迎着江风，缓缓说道：“动手吧，别让我死的太难看，认尸的时候会吓着我的妻子。”
“你知道我要杀你？”黑衣人有点好奇了。
“我是「罪人」，我的「恶根」是「蛊惑者」，能猜到你的内心不是很正常事情吗？”
“这倒也是，我差点就忘了，你的「恶根」也是组织交待了要带回去的。”黑衣人说道，“不过，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呢？”
“我不来，怎么完成跟你们的交易？”张科没有回头，背对着黑衣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又道：“我很好奇你们到底在筹谋一件什么事情。宝藏？遗迹？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你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我自己的目的能够达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其实，你本来不用死！”黑衣人说着：“但是你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把特别警士都扯进来了，你让我们怎么收场？所以组织决定，必须杀掉你，把所有可能暴露的线索在你这里斩断！”
张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说那些场面话了。其实你从一开始接触我，我就知道，我的「恶根」是你们所需要的。只是后面碰巧发现了白杨的非凡，所以你们增加了交易条件，要我把他的「云雾」一并拿下交给你罢了。”
“况且，今天你把我带到这里，四下无人，不就是怕我发动「蛊惑」操纵「罪人」，令你们难以对付么？”
“既然你早就看穿了，那你为什么还跟我们交易？为什么今天还敢来？”黑衣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会死，但是为了一个希望，我愿意一命换一命。用我的命，换我妻子的命。无论怎么算，这笔交易都是划算的。”张科淡淡的说着。
“你真是一个彻头彻脑的疯子！”黑衣人说着，悄悄抽出身上的短刀，从张科的后背将刀刃狠狠的插了进去。
张科没有喊疼，好像整个人都解脱了。
只是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来，努力抓住黑衣人的领口，艰难说道：“希望你们遵守诺言，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说到做到。”
“你放心——”黑衣人扶住张科的身体，将他缓缓放平，稳稳的放倒在地上，“——我对你的承诺，就当没有说过！”黑衣人抓住张科的领子，手起刀落，一刀将他的脑袋斩下。
然后将背上的背包放在地上，打开之后，里面还有冰袋，黑衣人先后把白杨的脑袋和张科的脑袋都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黑衣人点燃了一支烟，放在了张科的尸体面前。
等待着一支烟燃尽，黑衣人抓起张科的尸体，将其放回车上，并系好安全带。又趁势抓住司机的脖子，一把将其扭断。
“「负重」。”
黑衣人发动了「非凡」，然后猛的张开双臂，抓住车头，双腿微曲，瞬间将那辆大约两吨重的商务车高高举起，随手抛入桥下的滚滚长江之中。
之后背起地上的背包，沿着长江大桥的一侧，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这苍茫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