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林墨就把装着蛊虫的琉璃盏摆在了749局临时实验室的操作台上。那只从茶厂灰烬里爬出的蛊虫通体银白，细如发丝，正沿着盏壁不断打转，头顶的触须时不时碰碰玻璃，像是在感应什么。
“这是‘引路蛊’，”林墨捏着镊子夹起一片晒干的幻草叶子凑过去，蛊虫立刻停住动作，触须疯狂颤动，“和茶里的幻草气息同源，顾屹故意留下它，就是想让我们跟着走。”
清玄指尖悬在琉璃盏上方，道气化作的细丝轻轻碰了下蛊虫，它瞬间蜷缩成球，周身泛起微弱的黑气：“有噬魂蛊的煞气附着，它的轨迹肯定指向顾屹的藏身处，但沿途绝对有陷阱。”
沈砚把铜铃放在桌上，铃铛突然轻轻晃了晃，发出细弱的嗡鸣：“刚才在茶厂外围，这铃铛也响过两次，当时以为是风，现在看来是附近有幻术波动。”他调出手机里的定位记录，指尖点在西郊一片标注着“废弃纺织厂”的区域，“两次异动都来自这里，离茶厂不到三公里。”
陆衍已经把两地的地形图叠印在一起，手指划过纺织厂地下的虚线：“根据顾家旧档案，这地方和茶厂的地下暗室是连通的，当年用来存放培育蛊虫的器械。”他放大地图角落的标注，“这里有个隐蔽的通风口，只能容一个人进出，适合潜入。”
“我去。”清玄立刻拿起桃木剑，剑身上的“镇邪”符纹在灯光下闪了闪，“引路蛊认我的道气，我带着它走通风口，你们从正门牵制，防止顾屹转移。”
林墨把一小瓶龙须草汁液倒进琉璃盏，蛊虫立刻凑过去吸食，通体银白的身体染上了一层淡绿：“这能让它暂时摆脱顾屹的控制，还能帮你标记煞气源头。”他又递过一张折叠的黄符，“遇幻阵就捏碎，会生成醒神屏障，撑到我们汇合。”
沈砚拍了拍清玄的肩膀，把铜铃塞进他手里：“这铃铛我重新刻了破幻阵，要是感觉不对就摇，三长两短，我们立刻支援。”
当天傍晚，西郊的风比昨夜更冷。清玄裹着黑色冲锋衣，把琉璃盏揣进内兜，顺着纺织厂后墙的排水管爬到三楼。通风口被铁丝网封着，他用桃木剑尖挑开铁丝，刚钻进去，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通风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清玄掏出琉璃盏，里面的蛊虫已经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爬，触须不断触碰玻璃壁。他跟着蛊虫的指引往前挪，爬过第三个弯道时，突然听到下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顾先生，那四个小子真会跟着引路蛊来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怯意。
“放心，”顾屹的声音隔着管道传来，冷得像冰，“清玄为了查他父亲的事，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会来。等他进了底层的幻蛊阵，我们就能拿到他身上的‘清’字玉佩。”
脚步声渐渐远去，清玄攥紧桃木剑，继续往前爬。又爬了十几米，通风口下方出现一道缝隙，能看到下方是个宽敞的暗室，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瓶，里面泡着各种颜色的蛊虫。
暗室中央摆着一个青铜阵盘，阵盘上刻着和古籍里一致的纹路，四个角分别放着一枚玉佩碎片——正是“宁”“安”“平”三个字的碎片，唯独缺了“清”字。顾屹站在阵盘旁，手里拿着半本古籍，正用指尖蘸着什墨，在阵盘上涂抹。
清玄刚想往下跳，突然感觉兜里的蛊虫剧烈颤动起来。他立刻捏碎林墨给的黄符，金光瞬间裹住全身——下一秒，暗室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里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脸，正是之前在茶厂看到的守护者鬼影。
“果然有幻阵。”清玄握紧铜铃，轻轻摇了三下，再晃两下。铃声穿透雾气，很快，远处传来沈砚的回应——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顾屹猛地抬头，看向通风口的方向：“来得真快。”他抬手对着阵盘一按，阵盘上的碎片突然亮起红光，“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暗室的地面开始震动，四周的玻璃瓶纷纷炸裂，里面的蛊虫朝着清玄扑过来。清玄挥剑斩出金光，剑气扫过，蛊虫瞬间被烧成灰烬。但更多的蛊虫从雾气里钻出来，还有几只通体发黑的噬魂蛊，拖着长长的尾巴，朝着他的脖颈缠过来。
就在这时，暗室的大门突然被踹开，沈砚举着枪冲进来，子弹精准地打在噬魂蛊身上，黑色的蛊虫瞬间炸开。陆衍和林墨紧随其后，林墨撒出一把药粉，雾气遇到药粉立刻消散，鬼影也跟着淡了下去。
“阵盘是关键！”陆衍指着顾屹手里的古籍，“他在用法术激活阵盘，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当蛊虫的养料！”
清玄趁机往前冲，桃木剑直指阵盘。顾屹侧身躲开，指尖弹出一道黑气，朝着清玄的胸口打去。沈砚立刻扑过来，用胳膊挡住黑气，袖子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洞，皮肤泛起红肿。
“大哥！”清玄惊呼一声，转身对着顾屹甩出一道符火。顾屹被符火逼退两步，手里的古籍掉在地上。林墨趁机冲过去，捡起古籍，同时把一瓶解毒剂扔给沈砚：“擦在伤口上，能解煞气腐蚀。”
顾屹看着阵盘上的碎片，脸色变得狰狞：“你们毁了我的计划！”他突然抬手，对着自己的胸口拍了一下，一口黑血喷在阵盘上——阵盘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四个碎片突然朝着清玄飞过来，像是要把他手里的“清”字玉佩吸过去。
“别让碎片碰到玉佩！”陆衍大喊着，掏出一把特制的符纸，朝着碎片扔过去。符纸贴在碎片上，瞬间燃起金光，碎片停在半空，不再移动。
顾屹踉跄着后退，嘴角不断渗出血：“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他指着暗室角落的一个铁门，“底层的噬魂蛊母已经快醒了，等它出来，整个西郊都会被煞气笼罩……”话音未落，他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朝着通风口飘去。
清玄立刻追上去，却只抓到一缕黑雾。沈砚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别追了，先看看阵盘。”
林墨正在检查阵盘，指尖划过阵盘上的纹路：“他用自己的血激活了阵盘的一部分，虽然没成功，但底层的煞气确实在往上涌。”他指着铁门，“那里应该就是关押蛊母的地方，必须尽快封印。”
陆衍捡起地上的玉佩碎片，和清玄手里的“清”字玉佩拼在一起——四块碎片合在一起，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清宁安平”玉佩，玉佩瞬间泛起温润的白光，朝着铁门的方向飞去，贴在门上，挡住了不断渗出的黑气。
“暂时稳住了。”清玄松了口气，看向沈砚的伤口，“大哥，你没事吧？”
沈砚笑着摆摆手，擦了擦胳膊上的红肿：“小伤，林墨的解毒剂很管用。”他看向铁门，“不过顾屹说的蛊母，恐怕才是真正的麻烦。”
暗室里，玉佩的白光越来越亮，挡住了黑气的蔓延。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顾屹还没抓到，蛊母还在底层，他们和顾屹的博弈，不过是掀开了第二页。清玄握紧桃木剑，看着门上的玉佩，心里默默念着：父亲，不管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我一定会守住这里，守住顾家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