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归:“是喜事,一定要看!”
等他走后,王大爷一边听广播里讲高产玉米,一边慢悠悠地展开报纸。
入目就是玉米的照片,紧接着是“亩产八百公斤”“宋同志”“三合一”报纸上这些词和广播声音一起涌向王大爷。
“诶呦我的天啊!”王大爷手一抖,报纸差点掉在地上,“好家伙,这小宋说的是叶工媳妇吧!”
难怪这小子刚才来送报纸,小年轻就是脸皮薄,还不好意思提哈哈哈哈。
叶鹤归总结给王大爷送报纸经验,又拿着一份报纸去了厂长办公室,刚要敲门进去。
结果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廖厂长在打电话:“对对对,报纸上的三合一就是我们厂生产的,不是我吹,小宋那脑子,绝了!”
“真羡慕你的清闲,不像我今早接了七八个外地厂子的电话,非要来我们厂子参观学习,这不是胡闹吗!”
“啥,你也要看三合一,别来没空哈。”
叶鹤归站在办公室门外,听着廖厂长在里面显摆。
好消息是偷师学会显摆了,坏消息是厂长比他还能显摆,认清实力的叶鹤归默默拿着报纸回到办公室。
这次,他一定要拿回属于他的显摆时刻!
叶鹤归走进办公室,里面正热闹着,同事们都在议论今天的报纸,每人桌上都有一份全新报纸。
叶鹤归看了看手里两份报纸:“.....”
大家都挺喜欢看报纸的。
“亩产八百公斤!太牛了!”
“你们瞧见没,咱们厂的三合一也上报了!”
“今早廖厂长走路都带风哈哈哈哈哈。”
“这个高产玉米是四连种出来的,离咱们还挺近的。”
话题扯到四连,这时候就有人问:“哎,叶工,我记得你是四连知青,你认不认识这位宋同志?”
终于等到这句话,叶鹤归轻轻颔首,“宋同志是我爱人。”
呼,憋了一早上的话,可算说出来了。
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原始人类的喊叫声。
大家一拥而上全部围到叶鹤归身边,一群男人七嘴八舌就开始夸,现场噪音堪比八千只野鸭子嘎嘎叫。
“诶嘛!叶工你藏得够深的啊!”
“叶工你秋收回家,竟然是去收高产玉米!”
“叶工,你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好福气!”
“宋同志以后来看你,我们能爬窗户看看真人吗?”
这群人的羡慕、敬佩、惊叹一连串的高涨情绪朝他扑面而来,让叶鹤归无法维持矜持模样,尤其是随着这群人越夸越合心意,他嘴角上翘弧度压都压不住,快翘到耳朵根了。
叶鹤归补充:“其实除了种地外,知蕴设计的农机也很厉害,我们厂的三合一就是她主导设计的,她是个特别聪慧的人。”
这话一出,同事们的羡慕更甚。
“叶工,你找媳妇的眼光,杠杠的!”说完,还冲叶鹤归竖起大拇指。
叶鹤归心里狂喜暗爽,美滋滋接受大家的羡慕。
默默补充:哪有什么眼光,我可是凭脸俘获媳妇的!
托王大爷和办公室同事们的传播能力,今天叶鹤归每次去厕所都会被七八个人拦下,各种夸赞。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叶鹤归归心似箭,拿起没送出去的两份报纸,骑上自行车就回四连,他要去爷爷面前好好显摆一番。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早上懵懂无知的小叶,在经历办公室同事以及厕所路上偶遇同事无限夸赞后,叶鹤归非常懂的显摆之道。
结果,当他推开畜牧区的门,就看见三位老爷子人手一份报纸,正凑在一起边看边聊天。
文老爷子:“小宋是个干大事的!”
叶老爷子:“可不咋的,我孙媳妇有本事。”
司老爷子:“小宋想在高山荒漠沿海种粮食,这孩子,善啊!”
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叶鹤归眼尖的发现爷爷手中的报纸边角都起褶皱,显然看了许久,被反复摩挲造成的。
叶鹤归:“......”
打扰了。
叶老爷子抬起头,看着孙子手里那两份崭新的报纸,岂会不明白他的小心思?
叶老爷子:“你来晚了,大早上宋保国就来送报纸,拿着报纸在我们这儿显摆一天了。”
“要不是你司爷爷想要看种子,那小子还不舍得走。”
叶鹤归:“哦,爷爷再见。”
这次都不用叶老爷子赶人,叶鹤归自己就走了。
屋里三个老爷子被他这行为逗笑,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没显摆成瞧着还挺失望的。
等到叶鹤归带着报纸回家,宋知蕴已经先回来,在家里等他了。
“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晚?”宋知蕴怕他出事。
叶鹤归蔫答答的凑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腰,顺势把脸埋在她肩上,“我下班带着报纸去找爷爷,结果爹先一步去了。”
宋知蕴:“......”
她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
叶鹤归耍赖的抱着宋知蕴,告状说:“爷爷嘲笑我晚一步!”
清官难断爷孙案,必须转移话题。
宋知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好了,别撒娇了,岁岁公主去做饭吧。”
“你陪我一起。”叶鹤归抱着人一起走进厨房。
宋知蕴帮忙洗菜:“好,正好有事情和你说,两个消息,第一个是分场奖励了1000元奖金,同时四分场多了个名——长林玉米之乡。”
“嗯,名字挺好听的。”叶鹤归从她手里夺走被祸害稀烂的白菜叶子,丢在一旁之后喂小鸡吃。
宋知蕴:“第二个消息是,明天京市来人帮农科院取种子,谭叔说原本是部队人来,现在好像多了一个人。”
说完,叶鹤归抬眸看向她,两人四目相视。
他说:“你是怀疑葛家人会来?”
“不是怀疑,是肯定,狗急了都会撒尿圈地。”宋知蕴笃定对方一定会派人来,这两日上山她发现多了很多脚印。
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来四连,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知知,我明天不去上班,老实在家,你别担心我。”
“不,你要去上班。”宋知蕴将局面讲给他听,“现在全国都盯着长林玉米,宋同志这三个字更是出名,我是安全的你不是,如果有人去机械厂找你,廖厂长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你,所以你在机械厂反而是最安全的。”
叶鹤归欲言又止,宋知蕴示意他继续听。
“岁寒,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要是在四连,他们让爹或者谭叔喊你出来,你出不出来?你要是出来,他们当着大家面说出你外祖家的身份,你怎么办?或者说出你和爷爷的关系,你又要怎么办?”
“所以明天一早你就走,四连的事情我会处理。”
宋知蕴说的这些事情,叶鹤归何尝不知道。
可将这一切留给宋知蕴处理,叶鹤归对她太不公平了,这是叶家的仇,是他连累她。
叶鹤归坦言:“知知,这对你不公平,你总是在给我善后。”
宋知蕴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着锅台边的男人,问道:“你是如何看待公平的?人打你一拳,你打人一拳就是公平吗?”
叶鹤归摇摇头。
宋知蕴语速很慢,边琢磨边说:“如果你与兄弟姐妹讲公平可以,如果你和父母讲公平也可以,可夫妻之间不行,我们是彼此活着时一起生活最长时间的人,难道天天衡量谁多谁少吗?岁寒这不现实的。”
“或许...每对夫妻相处的方式不一样,我们不参考其他人的,只说你我之间,我们要做的是互相补对方的缺口,你弱我强,我累你顶,相互扶持彼此包容的过下去,若今天宋家出事,你会不管吗?”
叶鹤归垂眸,轻声说:“宋家是我家,我不会不管。”
他心里都懂,懂归懂,落到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藏在心里的宝贝,哪舍得她受一点委屈,哪怕这人是自己也不行。
“叶鹤归,一样的。”
“好。”
最后的对话,以好结尾。
是他的退让,是她的包容,或许夫妻相处之道各有不同,但属于他们的路总会慢慢建好。
你我不同,却能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