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宫内的气氛，因刘知远那句石破天惊的“有人以香蚀龙体”而骤然冻结！太子、赵王、乃至跪在地上的刘知远自己，都能感受到龙榻上那道骤然锐利起来的目光，尽管那目光的主人此刻连呼吸都显得费力。
“齐王，”永昌帝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此言……何意？”
他并未看任何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帐顶繁复的龙纹，仿佛能穿透锦缎，看到更深处的阴谋。
刘知远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愤与后怕：“儿臣不敢妄言！只因夏春她……她素来对香料极为敏感，今日在殿外候旨时，偶然嗅到父皇殿中飘出的香气有异，似乎……混入了一味极为隐蔽的‘蚀骨草’的气息！此物单闻无碍，但若与龙涎香及父皇近日服用的几味药材相遇，日久天长，便会……便会悄然侵蚀经脉元气！儿臣闻之，魂飞魄散，这才不顾礼法规矩，惊扰圣驾！请父皇立宣太医正及熟知药性的御医一同查验殿内所有香源！若儿臣所言有半字虚妄，甘受千刀万剐之刑！”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南宫夏春确实发现了香气有异，但并非“蚀骨草”那般剧毒，而是一种更为阴损、能缓慢影响心神、加剧虚弱的秘药。刘知远将其夸大其词，就是要制造最大的冲击力，并将嫌疑引向一个模糊的、但足以让皇帝疑心所有儿子的方向。
“查！” 皇帝猛地迸出一个字，随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皇后脸色煞白，连忙下令。太医正和几名院判被火速召来，战战兢兢地开始查验殿内的熏香、香炉、甚至皇帝衣物上的残留气息。太子和赵王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他们不确定这是不是对方搞的鬼，还是老六在故弄玄虚，亦或……真有第三人想一石二鸟？查验结果需要时间，但皇帝显然已无耐心等待。他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内侍会意，示意众人退下。刘知远在南宫夏春的搀扶下，最后一个退出寝殿。在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龙榻边的陆坤，极其轻微地朝他点了点头。
皇帝的病，不单单是操劳过度，原来有人从几年前就开始算计了。这样的细思极恐啊，这样的话，到底是谁在密谋弑君呢？刘知远不敢往下想了。陆坤，其实是刘知远在宫里的暗线当中的一员，永昌二十五年，陆坤就成了刘知远的人，不过，除了陆坤本人和齐王刘知远，没有人知道了。多年以来，陆坤作为暗线，没少给刘知远送情报。
其实在皇帝跟前这么一指认，刘知远成功地把这趟水搅浑。如此一来，除了自己，其他的皇子都有可能成了凶手。而自己，则可以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他现阶段的目标，首先就是太子，因为十二年前，母亲被太子害死的画面，一直恍若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