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个林间空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但此刻在二十四位女弟子的耳中，却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般，刺耳得紧。
她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个坐在地上，小脸脏兮兮，嘴里还嚼着紫色果肉的小男孩身上。
刚才……他说什么？
小师弟说，树太高了，他够不着，就用雷……把它劈下来了？
这个就字用得是何等的轻描淡写，何等的理所当然！
好像在说，天太黑了，所以我就点了个灯一样。
可这是灯吗？！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陈小凡身上，缓缓地，僵硬地，移到了那棵需要十几人才能合抱的万年古树的残骸上。
那焦黑的、冒着袅袅青烟的巨大豁口，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道雷霆的恐怖。
这……这他妈是元婴期修士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啊！
一个八岁的小屁孩，为了吃个果子，随手就招来了一道堪比天劫的雷电？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根本就是怪物！
不，怪物都不足以形容！这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远古雷神幼崽！
萧若冰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了。
萧若冰蹲在陈小凡面前，身体都有些僵硬，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却又有些不敢，生怕自己一伸手，这小祖宗不高兴了，也给自己来一道“雷来”。
小凡……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萧若冰的声音都在发飘，她觉得自己需要再确认一遍，万一是自己听错了呢？
对呀！
陈小凡看着萧若冰那张煞白的小脸，还以为萧若冰不相信自己的本事，立刻挺起小胸膛，一脸快夸我的表情，若冰姐姐，你看，我这一招是不是很厉害？
一下子就把它劈断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刚才就不踹它了，脚现在还有点疼呢。
说着，陈小凡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脚丫。
这个动作，这个语气，彻底击碎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咕咚。
不知道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那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清晰得可怕。
我的天……一个缥缈宫的弟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像铜铃，陈小凡……他真的是我们的小师弟？
这……这还是人吗？
旁边一个玉女宫的弟子，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感觉我这二十多年都修炼到狗身上去了……”
一招……就为了一个果子……陈小凡知不知道他刚才劈的是什么？
那是万年铁桦木啊！以坚硬着称，飞剑砍上去都只能留个白印子！
别说树了，那紫晶灵果……那可是紫晶灵果啊！
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陈小凡就这么……咔嚓一下……全给弄下来了？”
议论声像是点燃的引线，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女们，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陈小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恐惧，还有一丝丝……狂热。
这可是未来的超级大腿啊！不，现在就是了！
秦傲雪站在人群中，秦傲雪那张向来冰冷的俏脸上，此刻也满是龟裂的痕迹。
秦傲雪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雷系天灵根？
不，就算是天灵根，也不可能在八岁的时候，就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难道是某种特殊的体质？
传说中的雷神之体？
还是说，陈小凡身上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能够引动天地之威的至宝？
不管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一件事——这个小鬼的价值，比宫主描述的，还要高出一百倍，一千倍！
陈小凡已经不是缥缈宫的未来了，小师弟甚至可能是整个修真界的未来！
保护他！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秦傲雪的心中滋生。
秦傲雪看向陈小凡的眼神，也从最初的麻烦，变成了看一件绝世珍宝。
不，比珍宝还要珍贵。
萧若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一些。
萧若冰看着陈小凡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又是后怕，又是震惊，又是庆幸。
后怕的是，这小祖宗要是刚才没控制好，那道雷劈歪了，她们这二十五个人，有一个算一个，估计现在都已经变成飞灰了。
震惊的是，陈小凡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庆幸的是……这么一个逆天的存在，是她们缥缈宫的师弟！
小凡，”萧若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但还是带着一丝颤音，你……你这个……这个雷来的法术，是谁教你的啊？”
萧若冰想弄清楚，这到底是陈小凡自己的能力，还是宫主给了陈小凡小师弟什么保命的底牌。
没人教我啊。
陈小凡眨了眨眼，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就是感觉身体里有好多麻麻的东西，然后学着书上看的样子，喊了一声，它就自己出来了。”
萧若冰沉默了。
秦傲雪沉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感觉……有麻麻的东西？
学着书上看的样子……喊了一声？
它就……自己出来了？
这叫什么话！
这让我们这些辛辛苦苦修炼，冥思苦想，揣摩一个法术都要好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情何以堪？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能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大吗？
一个玉女宫的弟子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感觉身体里也有麻麻的东西，那是腿麻了……”
她旁边的人立刻捅了她一下，让她闭嘴。
萧若冰感觉自己再问下去，道心可能就要不稳了。
萧若冰决定换个话题。
咳咳，萧若冰清了清嗓子，指着地上的紫色果子，强行转移话题，小凡，这些果子……你……你喜欢吃？
嗯！
好吃！
陈小凡献宝似的又拿起一个，递到萧若冰嘴边，若冰姐姐，你尝尝，甜甜的，还有点麻麻的，吃了之后肚子里暖洋洋的，可舒服了！
看着递到嘴边的紫晶灵果，萧若冰的心情更复杂了。
这可是能让无数修士打破头去抢的宝物啊，在这小祖宗嘴里，就是个甜甜的，有点麻麻的果子。
萧若冰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小口。
果肉入口即化，一股精纯到极致的灵气瞬间在口中爆开，化为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遍四肢百骸。
仅仅是一小口，萧若冰就感觉自己卡了许久的瓶颈，似乎都松动了一丝！
她心中大骇，连忙盘膝坐下，运转心法，引导这股庞大的药力。
周围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若冰师姐这是……要突破了？
天哪！
就吃了一小口啊！
不愧是千年年份的紫晶灵果，药效太霸道了！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火热，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一大串，至少还有几十颗的紫色果子。
秦傲雪也是眼神一凝，但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态。
秦傲雪看了一眼正在运功的萧若冰，又看了一眼还在那啃果子，吃得不亦乐乎的陈小凡，眉头紧紧皱起。
麻烦了。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这种逆天的天材地宝。
她们两宫弟子虽然同气连枝，但毕竟不是一家人。
这么一大笔财富放在眼前，谁能不动心？
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还没等遇到妖兽，她们自己内部就要先出乱子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小小的身影，还在那吧唧吧唧地吃着。
嗝~
陈小凡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陈小凡一口气吃了三四个，感觉有点撑了。
他站起身，走到那堆果子旁边，像分糖果一样，捡起两个，递给离自己最近的秦傲雪。
“傲雪姐姐，你也吃！这个可好吃了！”陈小凡仰着小脸，笑得天真烂漫。
秦傲雪看着递到面前的两颗紫晶灵果，又看了看陈小凡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冰冷的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
这个小鬼……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在陈小凡眼里，这真的就只是……好吃的果子而已。